第1017章 訴求(2)(第2/3頁)

這話確實很沖,而且,劉屈氂並未壓抑自己的聲音,於是,左近朝臣人人都聽到了。

若在平時,很多人或許還會吃瓜看戲。

但此刻,幾乎人人聞之心有戚戚然。

甚至有著同仇敵愾之心!

沒辦法!

人家把刀子都架到了脖子上來了,帶著施工隊要來拆大家的台,將人從房子裏趕出去!

哪怕是鳥獸,都是忍不了的,要嘰嘰喳喳叫幾聲以示抗議,何況是人?

只有專業性比較強,完全不虛別人搶活的大司農或者純粹靠著天子混飯吃的少府卿官員等少數群體,才能在這個時刻,依然保持樂觀心理。

就連太仆的官員,現在也是心亂如麻。

無人知道,那位張蚩尤搞出這樣的風波,究竟意欲何為,其所指的又是哪個?

但,那份數百人的名單,卻像利劍一般,插在他們心裏。

沒有一個人好受!

於是,大家紛紛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窮盡一切手段,開始打聽起鷹楊將軍的動向和其部下的言論。

每一個人都知道,既然那位張蚩尤張鷹揚,敢這麽做,敢打出這張牌,就一定有底氣和依憑。

縱使其在廷議上受挫,其意圖也肯定要實現大半!

在這個時候,越早知道其動向和意圖,自然越早做好準備。

很多人,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滑跪的準備。

當消息傳到金日磾耳中時,這位駙馬都尉,同樣吃了一驚!

“張鷹揚會不會太過招搖了些?”他的心腹之一,擔任其副手的陽禹都忍不住吐槽。

“陽校尉也未免太小看張鷹揚了……”金日磾卻是在冷靜下來後,笑了起來:“張鷹揚自出仕以來,那次失策過?”

“即使當初,一介布衣,尚且能謀定而後動,致書於太學,贏得那一線生機,何況如今?”

“本官的這位侄婿,可不是常人!”

張蚩尤三個字,可不僅僅是市井百姓喊出來的。

更是無數公卿王侯的共識!

不信的人,可以去采訪一下朝鮮王劉胥,甚至可以去問問鉤弋夫人,直面那位之時的感受!

那位可是,不過二十歲,便吊著諸侯外戚與古文學派摩擦的新貴。

隨便出去一次,就將整個並州官場攪了個天翻地覆,順便去匈奴腹地,沿著霍驃騎的征途,登臨其聖山,在其龍城閱兵的主!

這樣的人,若是沖動之人,若是做事沒有仔細思量過的人。

那豈不是說那些被他摩擦的人,連智商都不存在了?

金日磾嘿嘿的笑著,對陽禹道:“等著吧,看著吧,張蚩尤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

金日磾現在不確定的事情只有一個——那位久未謀面的侄婿,到底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還是打算變個戲法給天下看?

……

建章宮,清涼殿內。

已經下朝許久的天子,看著自己面前的名單,嘴角露出滿意至極的笑容。

“果然是神君指引之人!”他微笑著:“大丈夫安能瞻前顧後?”

若那張子重打了這樣的勝仗,得了如此成績,又有了自己的封爵拜將,賜黃鉞白旄後,還要畏畏縮縮,還想著權衡利弊,和個婦人一般怕這怕那,像正客一樣拿著部將的利益與功勛來交易。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事情——此人將來必成大患!

用先帝的話說是——此非少主之臣也!

即使他在位時,顧念情分,不忍下手,也會留下一道遺詔給太子,讓太子處置。

現在,就不用擔心了。

張子重,依然是那位張子重。

他眼中的霍去病第二,他親自發現和培養、提拔起來的年輕人。

社稷的支柱,未來的希望。

甚至是……長生久視的可能。

只是……

在同時,天子也好奇了起來。

“這張子重是要與天下為敵,一人一劍,壓服三公九卿嗎?”他托著腮幫子想了想,便對左右下令:“傳令給尚書台,讓尚書台派人去請鷹楊將軍入宮來見朕!”

他是真的好奇了。

有漢以來,哪怕強如蕭何曹參,賢如張蒼、公孫弘,也無法做到一個人或者單獨一個集團,就壓服朝野。

哪怕這位鷹楊將軍有著公羊學派的鼎力支持,又挾著民望與大勝的光環,也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廷議上,若群臣大多數都不同意。

那麽,即使是他這個天子,也不得不讓步。

畢竟,尚書裏就說了:民之所欲,天必從之!

所以伊尹講‘敬天保德’,周公說‘敬德保民’,於是便有了‘水則載舟水則覆舟’之語。

身為天子,他自然理解並且明白這些文字背後真正的道理。

所以,哪怕為君四十七年,無論在任何時候,他都沒有破壞廷議的傳統與規矩。

廷議之上,群臣議政,可以幹預,可以插手,可以引導,但決不能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