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河兩岸(第3/3頁)

馮押司下獄之後,許和光千方百計想要折磨馮押司,好在馬展國不忍馮押司遭受無妄之災,和丁可用盡力維護馮押司,馮押司才免受了皮肉之苦。被放出後,丟掉了押司之職,從此失去生計,父母和妻兒承受不住打擊,接連去世,他一人流落街頭,形同乞丐。

對馮押司的遭遇,馬展國和丁可用雖無比同情,卻無力施加援手,主要也是因為郝縣尊為人懦弱,不敢拂崔知府之意不說,連崔知府的妻弟許和光也不敢稍加顏色。沒有郝縣尊出面,他二人無力抗衡許和光和楊江。

身為崔知府的妻弟,許和光雖只是真定縣丞,卻有真定地下知縣之稱,非但在真定縣一手遮天,在真定府也是呼風喚雨。上任真定知縣郝海記為官三年,處處被許和光牽制,大事小事都由許和光一言而定,他只管點頭和簽署,人稱聯署知縣。馮押司被下獄之後,郝縣尊為了彰顯一縣之尊的權威,提議郭明寒擔任押司,卻被許和光以郭明寒資歷欠缺之由否決,許和光提議楊江擔任押司,郝縣尊明知若他任命了楊江接替馮押司,非但會讓真定縣官風不正,也有損他個人官聲和官威,卻還是不敢違逆許和光之意,只好咬牙認了。

郝海記三年任滿,調離真定縣時,非但沒有依依惜別之情,反倒如釋重負一般,歡喜離去,據說許和光前去為郝海記送行,客氣地說道,山高水長,日後相見。郝海記卻連忙回應,從此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可見郝海記對許和光是如何的厭惡和反感,以至於願今生不再相見。

許和光靜候片刻,見馬展國和丁可用都低頭不語,不悅地說道:“怎麽,馬縣尉和丁捕頭對本縣丞的話,可有指教?”

馬展國和丁可用忙起身施禮:“不敢,謹遵縣丞之言。”

“坐下說話,不必多禮。”許和光會心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馬縣尉、丁捕頭,本縣丞知道你二人對我多有不滿,無妨,本縣尉並不放在心上。你二人也是一心為公,本縣丞體諒你二人為國為民之心。只是真定縣和真定府同處一地,只隔河相望,縣衙有風,片刻之間就到了府衙,不得不事事小心為上。”

微一停頓,許和光又說:“夏縣尊年輕氣盛,初中進士就擔任真定知縣,並無官場經驗,也無朝堂胸襟,若是由著性子憑借書生意氣主持一縣政事,怕有負聖恩愧對黎民百姓。我等虛長夏縣尊幾歲,又在真定多年,當恪守本分,盡力為夏縣尊分憂,不可無端生事,以免夏縣尊誤判形勢,做出不利於真定黎民百姓之事。分內之事,自當獨自完成,不必事事煩勞縣尊,更不可因諸多雜事而讓縣尊裁定,從而讓縣尊受困於雞毛蒜皮的小事之中不能在考核之中名列優等,則是我等身為下屬的失職!”

馬展國微皺眉頭,回身坐下,目光迅速從許和光、楊江臉上掃過,隨後低頭屏息,一臉恭敬之態,心中卻想,許和光又拿出當初對付郝海記的手段來對付夏縣尊,欺負夏縣尊少不更事,以明為縣尊分憂實則架空縣尊的欺上瞞下的手法將夏祥生生困死在真定,讓夏祥上被崔象所壓中被許和光所欺下被楊江等典吏所騙,完全被許和光編織的一個權勢人情網牢牢控制。

夏縣尊剛剛弱冠,如何是老謀深算的許和光對手?馬展國心中隱在擔憂,之前因聽到夏縣尊智鬥文昌舉的喜悅也消失殆盡,還沒上任,在路途中就迷路的夏縣尊,在真定這個龍潭虎穴之地,怕是沒有一線生機!

馬展國暗暗嘆氣,在聽說了新任知縣是在科場舞弊案中扳倒了當朝二品大員文昌舉的夏祥之時,他喜出望外,有如此厲害的人物擔任真定知縣,或許可以還真定青天白日。不料等了十數日,等來的竟是新任知縣上任途中不知所蹤的消息,怎不令他大失所望?

“許縣丞、馬縣尉,外面來人說是市樂縣尉樊力和捕頭劉名押送犯人前來交接,請縣尉和捕頭前去迎接。”

衙役羅才成進來稟報。

“什麽?市樂縣尉樊力押送犯人?”許和光一臉驚愕,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馬縣尉,丁捕頭,快隨本官前去迎接。”

馬展國應聲而起,和丁可用緊隨許和光身後出了議事堂。他最佩服許和光的就是這一點,表面的官樣文章十分到位,對方只是縣尉和捕頭前來,真定縣縣尉和捕頭出面相迎正好對等,他以縣丞之尊偏要親自出面迎接,不熟悉他的人都會被他的禮賢下士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