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誕生和隕落

布蘭多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靜靜地看著那個璀璨的舞台。

《命運交響曲》第四樂章的最後旋律逐漸落下，勝利的號角傳遍了整個金色大廳。

布蘭多能夠的清晰地聽著任何一個音符，能夠看到舞台上，陸遠的那只右手逐漸垂了下來。

他喉嚨蠕動了一下，身體又開始站得極為筆直。

不過，卻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整個人宛如僵硬的木頭一般。

他的目光帶著異樣的色彩……

他曾經在這個金色的大廳裏演出過好多好多的歌曲……

第一次接觸鋼琴，第一次緊張，出現失利，陷入低谷，然後突破，再度踏上輝煌。

或許有人的成功是一帆風順的，但是布蘭多的成功之路卻充滿著荊棘與坎坷，不過，這些坎坷無法阻擋布蘭多踏進真正的殿堂，攀到屬於他自己的巔峰。

他對音樂的熱愛融進了骨子裏，他無比癡迷，無比期待，每一個音符都仿佛變成了他的朋友一樣，環繞著他的身體……

《命運交響曲》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來以後，所有人都被《命運交響曲》裏面所表達出來的東西給驚艷到，所有人都感覺這一次殿堂級的演奏會注定會載入音樂史冊！

《命運交響曲》大獲成功！

他們應該鼓掌，再熱切的鼓掌都不一定能夠表達出他們對這首交響樂的敬意。

同時贊揚這一位歷史上最年輕的大師的誕生！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榮譽。

但是，很奇怪。

並沒有出現雷鳴一般的掌聲響起，甚至全場都無比寂靜。

所有人都看向站起來的布蘭多的方向，他們的心情無比的復雜。

當《命運交響曲》結束以後，布蘭多本來澎湃無比的內心深處竟是無比的平靜。

但是，他的身體再度顫抖了一下，喉嚨裏也抖動了一下。

他想茫然地看看四周，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畢竟他沒聽到鼓掌聲音，也沒有看到任何歡呼或者贊揚聲。

但是，他發現自己轉不過頭來，明明大腦開始發出了指令，但身體和腦袋就是不動。

最終，他發現自己的。

目光只能看著前方的坐著的，轉過頭看自己的人，以及舞台上那個瞪大眼睛，已經不再保持平靜的陸遠！

我到底是怎麽了？

他的世界開始一片寂靜，再也沒有那些無與倫比的音樂聲，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他們不用鼓掌嗎？難道不應該鼓掌？

《命運交響曲》是一首偉大的鋼琴曲，至少整個歷史上能出現比肩這類歌曲的，都是很少吧？

可是……

這是為什麽呢？

對！

要鼓掌！

對。

他身體開始不斷地哆嗦了起來，哆嗦之中，手慢慢擡起，看起來無比僵硬。

“啪！”

“啪！”

“啪……”

他在鼓掌。

可是，他卻聽不到自己鼓掌的聲音。

當鼓掌到第三聲的時候，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又垂了下去，全身也不再哆嗦了。

就算他大腦再怎麽發送指令，手也不動了。

……

陸遠看到布蘭多的笑容。

這種笑容非常滿足，但是，卻讓陸遠心臟有些難受。

他想起了這些醫生跟他說的話，說布蘭多的身體機能已經無法再支撐他做多余的事情了。

布蘭多的鼓掌很僵硬，聲音也並不重，但這個時候足以在整個大廳內回蕩著。

然後，陸遠看著布蘭多不動了。

眼神之中的光芒似乎也開始逐漸暗淡下來。

陸遠的心空蕩蕩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不知道多少對於這老頭子的回憶。

他的倔強，他的憤怒，還有他的……

堅持。

他是值得陸遠尊重的，不管他曾經做了什麽逼陸遠的事情，但他終歸是值得陸遠尊重。

“……”

就在布蘭多眼神之中的色彩即將消散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布蘭多的喉嚨動了動。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般，說出了兩個沒有聲音的字。

看著他的口型，陸遠如遭雷擊。

那是用華夏語說的“加油！”。

說完以後……

他的眼神之中散發著期待的眼神，仿佛對陸遠充滿著無盡的希望……

最終……

他閉上了眼睛。

……

布蘭多的願望已經滿足了。

在閉上眼睛的時候，他聽到了上帝在召喚他。

天堂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吸引人。

是的！

是時候，該離開了！

他不但聽了《命運交響曲》的完整版，甚至又聽了《藍色多瑙河》。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

完全沒有任何留戀了！

他曾經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自己死在病床上，像一個懦夫一樣，無比窩囊地死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