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欲售奇技只待召(第3/3頁)

薛向對許子幹的賣好已是見怪不怪了,聞言也沒多問,正待和馬永勝告辭離去,卻見馬永勝招呼一個服務員抱著一個泡沫箱子向這邊奔來。

“薛同志,我看小朋友愛吃冰激淩,特意在隔壁冷飲廠趕制了一些,送給小朋友解解暑。”馬永勝打了個哈哈,一臉的笑容。他哪裏是讓冷飲廠趕制的,壓根兒就是派人過去搶了一批特供部委、軍區家屬的配貨,尋了一個特制的保溫箱就快馬加鞭地送了過來。

“那我就替小家夥謝謝她馬伯伯啦。”薛向一邊道謝,一邊拿眼睛瞟著小家夥。小家夥倒是好運氣,想啥來啥。小家夥聽見馬永勝說那一大箱子全是今天中午吃的那種冰激淩,這箱子再沒一刻脫離了她的視線。

“既然小朋友叫了我一聲伯伯,我這做伯伯的當然要有所表示啦,再說謝的話,就外道啦。”馬永勝交際應酬那是一流,幾句話就把自己和小家夥的距離拉近到了極處。他哪裏不知道許部長有多喜歡這小女娃,這不,自己搭車去了,硬是留下司機送她,指不定這小女娃和許部長什麽關系呢。

薛向又和馬永勝寒暄了幾句,方才接過箱子,坐了許部長的紅旗一道煙去了。

……

從參加完告別儀式那天算起,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天。這十多天裏,從中央到地方展開了聲勢浩大的追悼和報道活動,所有電台廣播的新聞、文藝節目都停播,循環播放著領袖的訃告、生平、著作等等。各地的悼念活動也開展得如火如荼,其中場面最是壯觀的要數18日在紅旗廣場舉行的三十萬人集體追悼活動。數十萬人展開,密密麻麻遮蔽了整個紅旗廣場,衣冠縞素,哭聲盈天,整個京城無處不聞。

這十多天裏,薛向除了陪柳鶯兒吃過幾餐飯,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家裏,守在電話機旁。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改變命運的電話。可是越是希望,事情的發展走向往往就越讓人感到絕望。電話倒是響過幾次,無不是陳佛生、陰京華之流的邀請他吃飯,更有甚者,馬永勝不知道從哪裏淘到了他家的電話,打電話表示要來看望小家夥,說他又弄到了不少稀罕的零食,弄得薛向哭笑不得。

時間已入中秋,明天就是國慶節,安老爺子的七十大壽本就未打算大操大辦,碰上老人家的故去,連家宴也取消了。薛向原本打算到陳開真那邊回購一件字畫,補上對遠在瓊島玩泥巴的安衛宏的承諾,這下徹底省了,倒是白賺了安衛宏五千大洋。

時間一天天過去,整個京城上空盤踞著的悲傷的陰雲已開始逐漸散去。可誰又知道,這團陰雲還會消散,一團更大更陰沉的烏雲正在悄悄凝結,只待電扇雷鳴,就是傾盆暴雨。

這天傍晚,薛向照例搬了藤椅在葡萄架下納涼。這方葡萄架是薛向五月份新搭的,結的葡萄雖然又酸又少,可衍生出的綠蔭倒是又濃又密,雖然秋節已至,已經過了草木繁盛之期,可他頭頂的這方葡萄架依然碧綠如玉,絲毫未到焜黃華葉衰。

薛向躺在藤椅上,透過葡架、樹杈,仰望著天空的銀漢長河。他看似平靜如水,其實心中已沸騰如煮。時間已經一點點迫近,離大變之期不過區區數天,看來自己終歸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安老心中的份量,呵呵,毛頭小子豈足以為謀?

薛向正癡癡地望著天空,小家夥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大家夥,喝汽水啦,老喝茶有什麽意思,又不甜,又沒有泡泡,來,把人家的汽水給你喝一口。”小家夥今天穿著一件雪白的綴袖襯衣,下身是一條粉色的細筒長褲,腳上瞪著一雙黑色小牛皮鞋,這一身搭配把小家夥裝扮得如洋娃娃一般。她的兩條羊角辮已消失不見,本就不長的頭發被修剪成如薛向一般的發式,這下,小家夥假小子的發型配上小公主的面容,怎麽看怎麽招人喜歡。每次薛向領著她出門,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聲音贊嘆小家夥的可愛,時不時有人要和她合影留念,超高的回頭率足以甩出後世的名模巨星好幾條街,美得小家夥沒事兒就要薛向帶自己出門。明天國慶節,小家夥今天下午就放了假,小心思正琢磨著讓這個最近一直不怎麽愛出門的大哥明天帶自己出去玩,想了好久,還是決定拿手中喝了一半的汽水行以利誘。

薛向正待答話,堂屋裏的電話響了,“叮鈴鈴,叮鈴鈴”,每一聲鈴響都如同巨錘一般砸在他的心坎上,他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幾個跳躍就沖進了堂屋,留下一臉不滿的小家夥原地翻著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