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民族性格

腦袋上被抽了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是大伯：“想啥呢發癡一樣？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收拾，這眼看就要秋收了還不消停！”

李君閣撞天叫屈：“怎麽成了我惹出來的事兒了？”

大伯瞪了他一眼：“不教而誅！”

李君閣說道：“我是不教而誅嗎？我是教不會豬好不好？三年了都還學不會，怨誰？！”

然後又挨了一下：“有你這樣說自家侄女兒的？！趕緊教會，明天你和他們一起收稻子！農時不等人！提前一天收了抓鳥，不然隔天機器突突突響起來就抓不成了。”

和哥大一幫子人將東西重新歸置到展覽館裏，下午又帶著他們滿村收家夥，好些都銹了幾年了得重新磨，磙子還得填縫，好在敞壩不用漿，新操場妥妥的。

還指望哥大四人組帶徒弟，合著什麽都沒幹，他們當年學的東西當年全還給老師。

好在人夠多，一通任務分派下來，算是忙而不亂，到晚上五六點鐘基本準備就緒。

粽粑惦記每年開鐮這頓豬兒粑：“二皮，你忘了做粑粑了……”

李君閣一拍腦門：“完了……等等你怎麽就知道吃……”

老媽推著小車來學校送飯：“給你們送飯菜來了，哈，收拾得可以啊，這操場是個曬谷子的好地方！”

粽粑立刻打蛇隨棍上：“李媽媽，我們的豬兒粑二皮忘了做……”

老媽也會逗悶子：“哎喲那可怎麽好？要不給你們做實心的？實心的來得快。”

Shirly喊道：“奶奶就會騙人，實心的那是糍粑團子！”

老媽哈哈大笑：“早給你們準備好了，山腳下灶都磊上了，耽誤不了大家明天吃的。”

Alice笑道：“謝謝奶奶，奶奶你真好。”

李君閣說道：“難道我不好？我都陪著你們累了一天了……”

哥大四人組齊齊扭頭：“哼！”

……

忙完一天回到家中，老爸正在忙著收最後一季豇豆。

敞壩上搭著很多竹架子，竹架子上連著細竹竿，一捆捆半幹的豇豆掛在上面，準備曬成菜幹。

晚上露水重，曬了一天的豇豆得收到屋裏去，明天再拿出來繼續曬。

邊上還有好幾個簸箕，那是才收下來不久的。

家裏的鹹菜缸子已經滿了，剩下的豆菜都得這樣處理。

奶奶在忙著調豬兒粑的餡料。

見到李君閣回來，奶奶就不由自主地笑：“害人終害己。”

李君閣幫著老爸幹活，嘴裏邊說道：“奶奶你也開始偏心了，我那是害他們嗎？我那是讓他們早點學會自立。”

奶奶說道：“美嫻早走一周，粽粑他們就出亂子了，平時看你還老喜歡教訓美嫻，接下來這周他們的夥食是不是你去接美嫻的手？”

李君閣說道：“你當美嫻是在照顧他們？在美嫻眼裏，他們就是……那話兒怎麽說的來著？會說話的勞動工具！”

正好阿音回來，對李君閣笑道：“你又在瞎說了，這幾天剛好看到羅馬歷史，你這話是從別人書裏邊直接撿來的。”

“真正的羅馬奴隸城邦法律體系裏邊，對奴隸的主體性處處有這體現，他們一樣有姓名權，人身安全，婚姻家庭，宗教權，產權，物權，遺囑能力和訴訟能力。”

“你這個說法只要來自亞裏士多德的《政治學》和瓦羅的《論農業》，但是英語有句諺語：‘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所以它的制度也經歷了若幹發展，不是單一圖景。”

“你說的那種情形，只存在於羅馬法的前古典時期，古典時期和後古典時期就不是這樣了。”

李君閣轉頭就誇：“看看，看看我們家阿音，這是多大的學問！”

老爸笑道：“你們說這些我聽不懂，就連你四爺爺和老伯的意思我都不太明白，他們對雨湘雨淮每年回來種地還挺支持？”

李君閣說道：“這個怎麽解釋呢？這麽說吧，我們中國人，重親情，重宗族，重鄉土，善於忍耐，能吃苦，勤勞簡樸，這些你們覺得理所應當的道理，我們姑且稱為民族性格。”

“這性格從哪裏養成的？就跟幾千年來在地裏邊刨食有關，為什麽重鄉土？因為每年就指望這那幾塊地的收成。”

“這性格遊牧民族就不會有，為啥？因為他們放羊放馬，那就得逐水草而居，夏日上山，冬日入谷，春秋在草原。”

“不會春耕夏作秋收冬藏，自然就不善積蓄，遷徙流離也無所謂，哪裏有水草，哪裏就是故鄉。和我們截然相反。”

“自然而然的，他們就會崇尚剛勇，而我們，則會崇尚秩序。因為剛勇，對他們的發展有利，而秩序，對我們的發展有利。”

“而秩序就需要制度，於是我們發展出了各種典章，倫理。好處就是凡事有章可循，壞處就是偏於保守，不善變化，不善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