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天書崖,燕子洞,懸棺

李君閣問阿音:“我們腳下的這條溪就是獨水溪了吧?”

半弧形的崖谷非常安靜,而且有回聲效應,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體驗。

阿音的回答伴隨著回音,好像在通過擴音器說話:“嗯,就是獨水溪,這條溪其實最早叫‘毒水溪’,後來你們嫌名字不好聽,給改了,寨子裏傳說上遊有桃花瘴,每年四五月的時候會有被毒暈的魚兒順流漂下來,聽說這水是不能喝的。”

李君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說道:“不會吧,獨水溪是匯入五溪河的,我們在下遊沒聽說老輩講過這個啊。”

阿音無所謂地說道:“你不是溝主嘛,這個事情你慢慢研究吧。”

李君閣:“……”

阿音又指著溜索的終點道:“這個崖叫‘天書崖’,你看像不像放在書架上的幾本書?這溜索最險的幾段,就是將這幾本書的書脊串連起來。”

兩人慢慢溜到天書崖的平台上,李君閣從支架上下來,在平台上溜達。

兩人站到平台邊的欄杆旁遠眺,腳下是淩空的懸崖,獨水溪在崖下幾百米環繞而過,對岸是長滿原生林木的坡地,再往外是一片一片的小丘陵,一直延伸到天邊,天邊又是一座山脈,將視線阻斷,把這一帶丘陵圍了起來。

就像身處一個大蒸籠的上方,看著蒸籠裏擺放著一個個綠色的小窩窩頭。

李君閣說道:“這裏風景真獨特啊,阿音,你說要是把這幾個平台改造成飛閣,沒事上來住兩晚,看看日出,月出,星河,是不是特別美?”

阿音兩手手肘擱平台的欄杆上,也被這一片壯闊的風景迷醉了,說道:“二皮,我們的家鄉真的好美啊!它真的不應該這麽窮啊!”

說完又歪著腦袋看李君閣:“不過真的按你說的建成飛閣住人的話,這衛生問題怎麽解決?”

李君閣笑了笑,一本正緊道:“這麽浪漫的時刻,我們不是該聊聊風月談談人生嗎?村長,你看你這樓歪得!”

阿音臉一紅,靠在李君閣身上,說道:“嗯,我們先不想那些了,換換心情,好好欣賞欣賞風景。”

李君閣將阿音攬過來,抱著她纖秀的腰肢,看著她耳垂上的小絨毛,忍不住輕輕吻了一口,說道:“阿音,在我心裏,你就是最美的風景。”

阿音靠在李君閣健壯的胸脯上,閉著眼睛感受著男友的體溫和心跳,說道:“二皮,我本來抱著孤單的心情回鄉的,結果有你在李家溝,真好。”

習習的山風吹來,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傾聽這大山的聲音,都覺得自己的這刻的心靈完全放開給了對方,這樣無聲的交流,勝過了千言萬語。

過了好一陣,兩人才收拾心情,相視一笑,重新出發。

阿音為了照顧李君閣,沒有再追求速度,在這幾段風景奇絕的地方,兩人一邊慢慢向下,一邊欣賞風景。

這一段右側的懸崖景象更加奇特,一道巨大的三角形的裂隙,從獨水溪一路向上,一直延伸了一兩百米才消失。

就像兩片山壁相互斜撐著,露出底下巨大的空洞。

從上往下,能看到洞中的部分景象,只見那崖壁上坑坑窪窪,中間靠上的地方,擺放著很多四方的長木匣子,大小可以躺下一個人。

這些木匣子有些集中擺放在一起,有的離群很遠,全都匪夷所思地懸掛在離地千尺的崖壁上,足有一兩百具。

阿音神色嚴肅起來,對李君閣說道:“這裏是燕子洞,每到夏天,這裏會聚集大量的燕子,也是我們祖先安放陵寢的地方。”

這就是苗人的懸棺了,李君閣讀過幾本書,按照唐代張鶩《朝野僉載》裏的說法:“五溪蠻,父母死,於村外閣其屍三年,盡產為棺,於臨江高山半肋鑿龕以葬之,自山上懸索大柩,彌高以為至殮……死有棺,而不葬,置之巖穴間,高者絕地千尺,或臨大河,不施敝蓋。”

搖頭說道:“你們苗人古時候的生活真是困苦啊,耗盡家財,也只能造出這樣一方棺木而已。”

阿音眼中含起水汽,說道:“古歌裏唱到當年祖先戰敗,一路向西,最後來到這裏。他們死後,陪葬裏都是馬鞍,刀弓,鬥笠,行囊,頭西腳東,面向東方。死亡對他們來說,只是開啟了一段新的征程,一段回家的征程而已……”

“之所以擱而不葬,是因為他們相信,終有一天,他們的子孫會帶著他們的骸骨,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家鄉。”

李君閣攬著阿音的肩膀安慰:“我心安處即吾鄉,你的先祖們也太執著了。”

阿音低下頭來,雙手撫胸,輕聲呢喃,唱到:“

牽馬拖牛的祖先喲,

蹣蹣地走過了五溪河……

龍天崖上的青山頂,

坐下了我們的草窩窩……

引來了清清的洞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