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劉爺

當晚歇在王從軍家裏,第二天一大早,朱朝安就給李君閣打電話:“趕緊下樓,有個人物要見你,趕緊!”

李君閣連忙洗漱下樓,見朱朝安的雅閣已經在樓下等著了,於是鉆進了車裏。

李君閣問朱朝安:“豬兒蟲,啥事兒一驚一乍的啊?”

朱朝安興奮地說道:“昨天我把你的事情跟老爺子說了,老爺子聯系了幾個砂石老板,聽說你是李家溝出來的,沒一會又給我家老爺子打來電話,說是有人想見見你。”

說著拍了拍方向盤道:“那些人我老爸都不敢輕易得罪的,聽話裏意思對那人恭敬得很,哎嘛我實在太好奇了。”

很快車到了濱江路,停在了一個茶樓前。

兩人下車,茶樓規模很大,底層都有四五百個平方,有點象廣東早茶那種格局,有不少人在那裏安安靜靜的吃早點。

有禮儀小姐上來問明情況,帶著兩人上樓。

兩人走上雕花木樓梯,來到樓上。

二樓中間是一個青石魚池,裏面豎著一座假山,養著一些錦鯉草金魚之類。

地上鋪的是青石板,圍著魚池放著一圈八仙桌,桌子邊擺著仿古的高靠背椅子。

周圍是一圈小包間,都是雕花的門窗。

天花板是青瓦屋頂,朱紅木梁上掛著一些宮燈。

這個環境古色古香。

李君閣是學園林設計的,看著這環境也不住暗暗點頭。

樓梯右側有一間青磚房間,雕花玻璃窗上蒙著毛玻璃,讓人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禮儀小姐輕輕敲了敲木門,說道:“杜姐,人帶來了。”然後推開木門,請二人進去。

兩人進門,看見當先就是一圈酸漿沙發椅,圍著一個整木剖開的烏木大茶幾,茶幾上擺著一套功夫茶具。

一邊的墻上,有一台香案,上面供奉著關二爺。

對面長沙發椅中間坐著一個老頭,正是昨晚烤魚館見過的劉爺,還是昨天那身打扮,不過綢衫換了一套,兩個紫亮的核桃在手裏瘋轉,卻一點不出聲響。

劉爺身邊一個穿旗袍的妖艷女子,正在往他茶杯裏添茶,應該就是禮儀小姐嘴裏的杜姐了。

朱朝安的老爸也是個大胖子,正和另一個穿著黑t恤的壯漢分坐在兩側的小沙發椅上,神色恭敬得很。

朱朝安的老爸站起身來,正要介紹,李君閣卻搶先一個抱拳,恭謹地說道:“見過劉爺。”

劉爺眼睛一眯,說道:“小朋友,你見過我?”

李君閣說道:“昨天在燒烤鋪子,見您在那裏吃烤魚呢,這酒卻只喝了一兩。”

那個杜姐就抿嘴笑,劉爺也看了看杜姐,見她表情很滿意,轉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小朋友,吃過沒有?”

朱朝安正想回到還沒吃呢,李君閣卻又搶先擡手說道:“懸天崖點山的串子,正等舵爺賞飯呢!”

“哦?”劉爺眼睛一亮,說道:“這言子可有些年沒聽著了,你點山的串子下碼頭做啥啊?”

李君閣說道:“李家溝前向閉了溜子,最近才趟得水響,想到江邊尋個涼,走義字社的路子。又怕認不得兄弟到時候拿起梁子,消不得腫脹。這才來認認社長,拜拜碼頭。”

劉爺哈哈笑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金帶皮了,也就是過過嘴癮,現在哪裏還興這一套啊。好多話連我都想不起來了。來來來,趕緊坐下聊。”

其實從最開始劉爺問吃過沒有,就已經是袍哥會盤話的手段了,不知道的人當然順口就答了,懂的人自然是知道套路的。

所謂“點山串子”就是跑山匠,“舵爺”,“社長”就是袍哥會老大,“溜子”就是道路,“山響水響”就是走的山路水路。

“尋涼”就是找個舒服的活幹,“義字社”以前是袍哥會手下的分支,裏頭都是生意人,這意思是說自己想做生意。

“拿起梁子”是指起了沖突,“消不得腫脹”是指事態嚴重自己沒法解決。

“金帶皮”是指袍哥會內部有權有勢的人。

待李君閣跟朱朝安坐下,劉爺又說道:“小朋友,你行話說得門清啊,當真嗨過袍哥?”

李君閣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大小跟村裏獵戶叔跑山,跟他嘴裏學的。”

劉爺一下子激動了,說道:“李家溝的跑山匠,你說的獵戶叔就是何二虎吧?”

李君閣摳著腦門芯子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何二虎,獵戶叔大名叫何長生,現在五十多歲,娶的是碧峰山懸天寨上的女人,有個娃叫何苗,苗娃都二十六了。”

劉爺說道:“哈哈哈,就是他!娶的懸天寨一枝花,當時硬是憑著兩個肉錠子在山上打了個通關,才把人家娶到手的!”

李君閣咂舌,心想獵戶叔年輕時好威猛,這是硬搶來的媳婦啊。

難怪苗娃沒事就挑撥他爸跟外公,原來故事的根子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