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又騙了一次(第2/3頁)

雖然這場戀愛的結果,使得初唐釋放了青春的荷爾蒙,但也使它那華麗的青春初嘗了感傷的滋味。

因為這首詩的內容是表現人和自然的關系,探討的又是短暫與永恒的哲學命題,因而在它那華麗的青春外殼裏,注定會隱藏著終極的感傷。雖然,這感傷不是關於朝氣蓬勃的初唐時代的,而是關於人類、人生那超越時空、亙古未變的命運的。這也正是張若虛這個另類詩人的獨特價值。

張若虛似乎對同時代的詩人都在關注什麽,寫些什麽渾然不覺,他單槍匹馬地與唐朝詩人的大部隊背道而馳,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無影無形的時間,投向了遙不可及的星空。他從前人從未有過的角度探討宇宙的存在,又以永恒的宇宙為參照,來反觀人類的命運。

他從自然的永恒、無限,聯想到人生的短促、無常,把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升到哲學高度,發出了“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這樣的終極關懷式的慨嘆,既帶著無可奈何的傷感和迷惘的況味,又哀而不傷地表達了青春的夢幻和人生的絢爛。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的愁苦是一種虛幻的愁苦,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味道。

由此,他向讀者展現了唐詩表現題材的另一面,也由此樹立了僅屬於他自己的獨特標志。

寫完《春江花月夜》,張若虛匆匆熄滅了人生的蹤跡,卻點亮了唐詩的星空。

它是一首探討時空,又超越了時空的詩,寫出了人類在思考“我們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時的共同感受。

這是孤獨的人類與生俱來的獨孤的謎,只有在初唐,一個萬物蓬勃上升的時代,才會有人有雄心去追索這一孤獨之謎的真相,才會有人有膽量去探究那個超越了人類認知範疇的謎底。

張若虛挾帶著初唐奮勇向上的精神力量,代表人世間億萬顆迷茫的心靈,張開迷離的詩眼,對著天宇凝望,迷惘而好奇,好奇而求索,求索而感懷,使得人類的自我意識在唐詩中第一次覺醒了,使得世俗生活之外的宇宙奧秘第一次綻放在了中國的詩歌裏,使得文學同時具有了人類學意義。

《春江花月夜》橫空出世後,它那特立獨行的詩歌姿態表明其早已超越詩歌的範疇。

從此以後,揚州的月亮就成了中國最著名的月亮。

譬如姜夔的“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

譬如杜牧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張若虛從詩歌的角度對中國“天-人”觀念的哲學建構,有著有非常重大的意義。以至於,蘇東坡那首膾炙人口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就明顯攜帶著從《春江花月夜》繼承過來的基因。

正是因為如此,《春江花月夜》在中國詩歌發展史上所起的作用,就遠遠不是一首傑作那麽簡單。

清人王闿運《湘綺樓論唐詩》雲:“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調,孤篇橫絕,竟為大家。”

聞一多先生也在《宮體詩的自贖》中點贊道:在神奇的永恒面前,作者只有錯愕,沒有恐懼,只有憧憬,沒有悲傷……有限與無限,有情與無情——詩人與永恒猝然相遇……全詩猶如一次神秘而又親切的晤談,有的是強烈的宇宙意識,被宇宙意識升華過的愛情,又由愛情輻射出來的同情心。

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

關馨馨本來跟陳子昂並肩走,距離是很近,但互不相幹的樣子。

後來,大概是覺得陳子昂念詩的聲音太小,她聽不清,湊近過去。

最後,她更是挽住陳子昂的手臂,一同前行。

陳子昂頓覺得,關馨馨和關彤彤這樣的女子,精神是極度匱乏的。

或者說是對精神方面的追求,遠超常人。

在精神上,她們如饑似渴,要求也極高。

又或許是她們太過於聰明,看透物質表象,轉而非常需要精神上的填補。

字不如其人,詩也代表不了作者。

但文字,該美好的,永遠是美好的。

人們只看到美好下面的美好,看不到別的。

而人不一樣,表面看到的,很美好,下面可能卻全是垃圾。

“今年能把業務轉移回臨安嗎?”聽完陳子昂念詩,吹著夜風,關馨馨一只手挽著陳子昂手臂,一只手捋了下額前被涼風吹亂的秀發。

“在轉移中,把我的這部電影做完,就可以完成轉移了。”陳子昂有些不想回幽州了。

因為父母常住臨安,孩子也都在臨安。

還有就是,關彤彤要準備離開幽州前往津門上班了。

到時候,他在幽州會更孤獨。

關彤彤去津門上班,只能周末回來。

而回來的話,她大部分也是回臨安看孩子。

按照陳子昂的估計,一個月四個周末,關彤彤絕對會拿三個周末去看孩子,最後一個才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