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9章 師徒相得

林海文要讓他們把這個症結拿出來說清楚!

想要和稀泥蒙混過去,開什麽國際玩笑?你當我林海文得到的是善人谷麽?林海文這幾天沒有做什麽突兀的回應,讓不少人有些吃驚,那不是他認了,而是他在思考——阻力如此巨大,他要實踐自己的理念,就必須有更大的動作,更大的手筆。要能夠把這塵封的、頑固的風氣,給震碎,弄裂,重新劃定青年展的天清地濁,三綱五常!

常碩聽到林海文“裝傻”的問題,心裏一動,突然明白過來。他張張嘴,驀地有些哽咽——這個學生,太理想化了,越發理想化了。

以前林海文從來沒有這樣的,他聽林作棟說過,當年《明月幾時有》《月下獨酌》寫出來的時候,林海文最關心的就是稿費。包括後來寫《謳歌》,也完全是為了融洽體制,電視劇戰火十部曲是為了抵抗央視,晚會中一首首主旋律歌曲,是為了符合晚會的風氣取態。舞台節目、寫歌、編劇,則是為了發展敦煌不得不為——全是有目的的,通通在追求名利。

但常碩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許是《華南周刊》記者的群體陷落?編劇圈的虛假掛名事件?樂軍等人的自我炒作?似乎又都不是。當常碩開始有所感覺的時候,是林海文對油畫流派風格的選擇,他對極端抽象主義毫不留情地排斥,甚至在格哈德那等人面前,也毫不妥協。但這種感覺真正明顯,已經是陶瓷那會了——華國陶瓷,那是他頭一次真切感受到林海文的行事裏頭,有一部分單純到理想化的東西存在,他確實想要把華國陶瓷從落後時代中給拔出來,重現輝煌。

這裏頭利益、名望,已經不是全部。

而這一次,青年展的問題上,他看到這個趨勢越來越突出了。

林海文的“惡霸”屬性,已經不再在局限於,那些擋在他獲取名利路上的人或者現象,它開始延展到不符合他理念的,更寬泛的事情上了。

比如這一次的青年展。

他已經走到足夠高的地方了,華國文藝圈,廣泛的專業影響力一項上,他已經舉目無敵,地位上,也不再遜色。利益,身為超級富豪,藝術圈首富也足堪當之。林海文會走出這一步,常碩並不覺得意外——吃飽喝足後,自然要追求點精神享受。

只是這條路,恐怕更加艱難。

目下,他不過是拿一個展來改變,就幾乎遇到整個美術圈的抵抗。以後要是別的,更大的問題呢?或者更敏感的一些問題呢?常碩感動中,也充滿擔憂。

但他絕對不會成為自己學生的障礙——他為之感到驕傲。

“呵呵。”常碩笑了一聲,氣氛為之一緩:“這次是我請大家聚一聚,主要就是為了青年展的事情,海文呢,如他所說,他是頭一次承擔這麽重的任務,組織這麽大的活動。偏偏呢,又不願意循規蹈矩,亦步亦趨,想要做一些實事。但是呢,各位都不太配合,加上諸位又位高權重的,能夠左右業界。我想著,不交流,那要麽海文認了,哈哈,這個可能性不大。剩下要麽就是看大家手段,最後是海文灰頭土臉,還是各位聲名掃地,狼狽不堪——太難看了,是不是?”

和緩的氣氛大概只存了五秒鐘,就隨著常碩的話消失掉了。

這不是將相和,而是鴻門宴啊。

“那常先生的意思是,要麽我們自己把名單改了,要麽就等著林先生出招了,是麽?”耿琦冷笑一聲,不再掩飾什麽。

林海文沒有料到常碩會說出那麽一番話,常老師是很超然的,他跟付遠不對付,是風格之爭,但他個人在國內畫壇,確實是有超然地位的——不論從藝術成就上,他作為古典畫派的旗手之一,還是在國際上,他作為一張華國文化名片,都鑄就他這種特殊地位。

不容易的。

但現在,他就這麽輕飄飄地介入進來。

林海文沒讓常碩再說什麽,他的事情,自己來:“耿副院長這話不對,用不著等我出招,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如果你們的名單不變,那17個獲獎名額裏,一個老師都不會有!!”

“你以為你是評委會主席,就能決定所有獎項?呵,無知。你當中河和文化部會看著你胡來?”耿琦氣兒都粗起來。

林海文笑笑:“你相信不相信,那是你的自願,我做不做得到,那是我的本事。而且,耿副院長,我林海文,有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麽?你見到過麽?你覺得你剩下這三十年,有機會見到麽?”

這話,狂的,鋪天蓋地,無邊無際了。

耿琦憤怒至極的啟示都為之一頓。

林海文有要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麽?有麽?耿琦這麽一想,似乎真沒有,遠的不說,近期那些大師瓷名家,現在不就七零八落死在那兒了麽?陶瓷公盤的動靜,他也有所風聞,等到公盤開幕,那幫人的日子只會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