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草帽先生

看著手中的電話屏幕逐漸變暗,我知道它是累了,它承載著我全部的期望,它已經不堪重負,它需要休息了。

打開了房間所有的燈,寂寞便也亮了,再給自己點上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根煙,我無力的坐在床上,這種經歷希望又無比失望的過程,讓我滑落進深淵,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痛苦。

此時的我已經不能自欺,盡管自己也知道痛苦並不能改變些什麽,但依舊痛苦異常,後來這種痛苦又逐漸變成苦悶,我覺得這樣的苦悶隨時可能轉化為崩潰,一份愛能將人折磨於此,確實可以證明愛情的偉大,偉大的我想在崩潰中超生!

……

電話突然亮起,煙頭從我手中滑落,我慌慌張張的拿起電話,盯著屏幕發呆了很久,心中陣陣失望,這個電話終究不是田甜的,是白莉姿打給我的。

“王兢,田甜給你發信息了嗎?”白莉姿關心道。

“還沒!”我語氣極度低落。

電話那頭的白莉姿也稍稍沉默,緩了一下之後她說道:“王兢,別著急,等等會來的。”

“嗯。”此時的我,多說一個字都覺得難受。

白莉姿可能也理解我此時的心情,她輕輕的笑了笑道:“王兢,放輕松,有事給我打電話,現在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拜拜!”

……

掛掉了白莉姿的電話,我又陷入了無盡的等待中,我不敢睡覺、不敢做任何事,生怕錯過了田甜可能會發來的短信,天知道此時的我是多麽的患得患失!

又一個小時過去,午夜的鐘聲也被敲響,我的房間依舊燈火通明,煙灰缸裏已經擺滿了煙頭,我的喉嚨又幹、又澀,我難受極了,只是此時的我已經記不得我該喝點水緩解這樣的難受。

……

這就是熱戀後產生的傷痕,我已經不期待在幻滅中重生,我的心態漸漸平和,心如死灰,我關掉一盞燈,又關掉一盞燈,再關掉一盞燈,屋內終於一片黑暗。

一串細小的火焰從打火機躥出,我點燃了今晚的最後一根煙,願我的失望和寂寞隨這根煙一起湮滅!

掐滅煙頭,脫掉鞋子,解掉衣服,蓋上被子,閉上眼睛,我的世界兀的安靜,我默默的對不知在何方的田甜說:“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

……

這一夜我又做夢了,我夢完了我的一生,夢裏我出生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村裏,有一畝薄田,水牛一頭,山羊兩只,雞鴨一群,我只求一日三餐。

在夢裏我沒有姓名,因為我總是帶著一頂草帽,人們便叫我草帽先生,草帽先生一直活的很安靜,人到中年也沒有成家,聽長我一輩的老年人說,這是我的宿命,因為現在的安靜,是我用愛情換來的。

丟掉愛情換得安靜,我從未後悔過,我活的逍遙自在,晴朗的白天我釣魚放羊,陰暗的夜晚我臥聽風吹雨,我覺得沒有什麽比這個生活更美好的了。

……

很快我老去了,我看到湖面倒映下,我布滿皺紋的臉和一頭銀白的發,我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老態龍鐘的我倒下了,我無力再站起,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天明。

風漸止、樹欲靜,我的門被打開,進來的是一個我好似見過千百遍的女人,我卻叫不上她的名字。

她摸了我蒼老不堪的臉:“王兢,我找的你好苦,為何你已如此的老邁?”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我叫草帽先生。”

她搖了搖頭道:“你不是草帽先生,你是王兢!”

“那你是誰?”我問她。

“你可以叫我田甜,也可以叫我葉萱!”她淡然笑道。

“一個人可以有兩個名字嗎?”我很不解的問她。

“我並不是人。”

她的回答讓我驚慌失措。

“我是你用來交換安靜的愛。”她緩緩說道。

……

記憶噴湧,那些畫面湧進我的腦海,原來我真的是王兢,並不是草帽先生,只是直到我隕的那一刻,依舊沒能擺脫“愛”!

……

我在錯愕中被驚醒,這真是一個讓我又驚又害怕的夢,我抹掉了臉上的冷汗,擡手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我又該起床去上班了。

習慣性的拿起電話看了看,依舊是空蕩蕩一片,田甜並沒有給我發信息,這意味著,昨天的計劃已經失敗。

我的內心開始惶恐不安,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田甜誤以為我和白莉姿真的有什麽關系,最後在失望中徹底將我丟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李佳薇並沒有將昨晚的狀況告訴田甜。

我情願田甜沒有和我聯系是因為後者,那樣至少我還有一線生機!

……

簡單的洗漱之後,我便離開了住的地方,我準備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吃一些早餐,那兒的小籠包子和豆漿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