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人頭

我嘆了口氣。現在的學生比起當年的我們來確實大膽、張狂了許多,竟然把職院學生才敢用的家夥拿在手裏,看來未來的日子裏少不了一番腥風血雨啊。雖然他們圍了過來,但是我完全沒搭理他們,而是繼續在後備箱裏找著夏雪的黑皮筆記本。

他們離我很近,但是沒有人敢動手,而我也沒有看他們一眼。那個領頭的問:“你是黑社會?”

我沒理他,仍在後備箱裏摸索著,那個筆記本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我問你話呢,你是黑社會?”

我仍是不理他,繼續翻著後備箱裏的東西。我把那個鼓囔囔的麻袋拿起來,想看看筆記本在不在下面壓著。結果那個領頭的火了,一把拽過我手裏的麻袋,同時揪著我的領子,狠狠問道:“問你話呢,你是不是黑社會?!”麻袋被他拽脫了,“砰”的一聲跌在地上,一個圓圓的、血淋淋的物體骨碌碌滾了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拽著我領子的家夥更是傻眼了。

這個本來是夏天的季節,吹過的涼風卻讓每一個人都毛骨悚然。

抓著我領子的手在微微發抖,雙腿也開始打著擺子,哆哆嗦嗦地看著地上的物體。

那是一個人頭,賴疤子的人頭。賴疤子死不瞑目,所以眼睛瞪得很大,鮮血蔓延整個面龐。

一股尿臊味傳來,抓著我領子的家夥尿了褲子。難怪,畢竟他才是個十六歲的高一學生。在我十六歲的時候,用鋼管打人都會全身哆嗦,他已經比我勇敢多了。

我推開他的手,默默地彎下腰去,將地上的人頭裝進麻袋,“撲通”一聲扔進後備箱裏,隨意的就像是扔了個籃球一般。然後,我把後備箱合上,重新坐回車裏,打火離開城高。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說一句話。倒車鏡裏,那群高一學生還站在教學樓下。

第二天,開著我的普桑,和宇城飛回到東關。現在,我和宇城飛都是屬於長年累月不沾家的人,所以我們一回來家裏人就很高興。東關鎮的小學和初中也都放暑假了,以學生為主的店裏生意就不如往日,晚上早早關了門回家吃飯。家裏人問我報了什麽志願,我說第一志願是新香大學,第二志願是新香的一個二本學校。父母都很詫異,問我有把握嗎?我含糊地說差不多吧,我爸就說我該報個大專來。我沒好氣地說:“大專還用報嗎,我直接到職院念不就行了。再說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對我有點信心啊?”

到了晚上八點多,宇城飛給我發了個短信。我心領神會,就對我爸說:“爸,陪我出門溜溜吧。”正是夏天,飯後散步也很正常,我爸就同意了,站起來要和我走。我媽也想跟著一起出來,但是被我給拒絕了,我說我有話要和我爸說。我爸就樂了,說我媽地位不行。出門下樓,“正好”碰上宇城飛和他爸,於是四個人就一起上街溜達。

東關鎮不大,能溜達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南廣場,一個是南果園。南廣場人多,有跳舞的、打羽毛球的,聚集的混子也比較多;南果園則沒什麽人,畢竟到了晚上,那地方烏漆抹黑的,去了還怪嚇人的。我們在南廣場溜了一圈,兩位父親都說差不多了,我和宇城飛卻說再溜會兒,然後不約而同地往南果園而去。兩位父親都奇怪,說大晚上去那幹嘛,我們則說那邊空氣新鮮,溜達溜達對身體好。

四個人就一起朝著南果園的方向走去。南果園在東關鎮的荒山上,之前說過這裏已經變成一座可供觀賞的園林,有假山、噴泉、彩燈、涼亭等等,也是平常休閑的好去處,但是晚上沒什麽人就是了。我和大金剛就是在這單挑的,而我在東關鎮夜市因此一戰成名,直到現在還被人津津樂道,說那是東關鎮混子界的巔峰之戰。

因為地勢,我們越走越偏。路上,宇城飛就問:“爸,我和耗子都知道了。”

宇父問:“知道什麽?”

“你們和賴疤子的事。”

我爸和宇父都沉默了,但是以我和宇城飛敏銳的觀察能力,已經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殺氣。果然啊,即便二十年過去了,他們也無法原諒那個背信棄義的混蛋。

但是,我爸和宇父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宇父說:“哦,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們是怎麽知道的?”宇城飛說:“我們無意中看到那份報紙。爸,叔,你們挺恨賴疤子的吧?”

宇父還沒說話,我爸就搶著說:“什麽恨不恨的,這都二十年了,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我們都沉默下來,繼續往前走著。我說:“爸,我和宇哥想去找賴疤子報仇。”

“什麽?!”我爸一下站住,用淩厲的語氣說:“不行,不許你們去!”

“為什麽?”

“太危險了。”我爸說:“賴疤子有多陰險,我和你叔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