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5章 人神共憤

一顆炮彈在山坳裏的村子炸開,來不及躲藏的革命戰士被掀翻了一大群,有的斷了腿,有的斷了手,有的甚至被炸成了兩截。這一幕就發生在剛剛進來的寧濤的眼前,即便是殺人如麻的他目睹這血腥的場面也感到背皮發麻。

這是平野光敏的記憶空間。

它以能量的形式儲存,元嬰也是一種純能量性質的存在,所以寧濤能進來。

一個十多歲的小戰士被炸彈掀飛起來,剛好掉在寧濤的腳下。就是他在“外面”看見的那張染血的臉龐,他的身上滿是被彈片擊中的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臉龐,還有他的衣服。

“快跑啊!”小戰士沖他身後的趴在地上的戰友吼道,伸手抓住了掉在地上的破舊的步槍。他想爬起來,可是爬不起來。

在他的前方,一大片日本兵正快速往這邊突進。

在他身後,一群嚇傻了的村民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有女人和孩子在哭泣,那哭聲淒厲。

“媽個巴子!你們快跑啊!老子給你們斷後!”小戰士一邊吼一邊哭。

這聲音,他是一個川軍。川軍在抗戰時期貢獻了全國五分之一的兵源,每五個犧牲的革命戰士中就有一個人是川軍。

那些村民這才從死人堆裏爬起來,準備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可是,一群從後面包抄過來的日本兵截斷了村民撤退的路。領頭的那一個寧濤瞅著眼熟,仔細一看正是年輕時代的平野光敏。他揮舞著他的武士刀,吼叫著什麽。可那是日語,他聽不懂。

小戰士抓住掉在地上的一支破舊的步槍,他想爬起來戰鬥,可他根本就爬不起來。

寧濤本能地伸手過去,想給他一點靈力,可是他的手穿過了小戰士的身體,什麽都沒有觸碰到。他這才想起他什麽都做不了,這裏不是鎮時塔、建樹板和雲礦石所構建的過去時空,他也沒法以元嬰上身的方式幫助他戰鬥。

這個小戰士注定要死。

寧濤卻只能看著。

一個日本兵沖了上來,一刺刀紮進了小戰士的後背,他伸手抓住了那個日本兵的褲管,抓得緊緊的。

“快跑……”小戰士的生聲音合著血水從嘴裏吐出來,微弱得很。

那個日本兵拔出刺刀想要往前走,可是小戰士的手卻還死死地抓著他的褲管,不讓他走。

“八嘎!”那個日本兵又一刺刀紮了下去……

所有的村民都被包圍了起來。

平野光敏提著他的武士刀來到了村民面前,大聲說著什麽話,可是那些村民根本就聽不懂。然後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就在笑聲中,他揮起了武士刀劈向了一個女人的脖子。鮮血噴湧,那女人的腦袋從脖子上飛了起來,旋轉著掉在了地上。

平野光敏一個跨步,又將武士刀捅進了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的肚子裏,然後順勢往下一劈,那孩子的腸子便嘩啦一下掉了出來……

“啊!”寧濤一聲怒吼,一躍而起,一腳踹向了平野光敏。

可是,他的元嬰之軀從平野光敏的身體之中撞穿過去,可平野光敏的武士刀卻就在那個時候又砍下了一個村民的腦袋。

他什麽都做不了。

這一切只是平野光敏的記憶。

寧濤退了出去,他看不下去了。

平野光敏的腦海依舊電波翻湧,一張張照片式的人物、建築在電波裏浮浮沉沉,一如漂浮在海面上的大大小小的船,或者是在海水裏遊動的大大小小的魚。

寧濤緊緊地站在平野光敏的腦海之中,很多屠殺的照片和記憶從他的眼前飄過,可是他不想再進去。那些記憶會讓他很痛苦,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又一段動態記憶從寧濤的面前飄過,那是一段結婚的記憶。

寧濤紮了進去。

地點是一座寺廟,平野光敏正在僧人的主持下向他的新娘鞠躬。他的新娘很年輕,很漂亮,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他的朋友向他和他的新娘送上祝福和禮物,他和他的新娘一一鞠躬致謝……

寧濤退了出來,又進入了幾段動態的記憶。

平野光敏帶著他的兒子逛動物園。

平野光敏參加他的兒子的大學畢業典禮。

平野光敏帶著他的孫子在法國巴黎旅行。

平野光敏在他的妻子的葬禮上哭泣……

一段段的動態記憶,進進出出,寧濤差不多是看一眼就走,他等於是觀看了平野光敏的差不多一生的時光。最後,他退出了平野光敏的腦海。

睜開眼,寧濤的瞳孔漆黑如墨。

一個人殺了那麽多人,砍手無寸鐵的女人的頭,剖開孩子的肚子,這樣邪惡透頂的事都幹得出來,還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贖罪了,獲得了平靜和安寧。就算老天答應,他也不答應!

一雙手搭在了寧濤的肩膀上。

寧濤怒目而視,甚至有一拳頭轟過去的沖動,哪怕他明知道是軟天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