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昂貴的愛好

講課是一件很消耗精力和時間的事情,對於楊銳這個級別的學者來說,尤其如此。

因為他“們”需要考慮到,自己的課程的後續影響。

普通的教授,站在課堂上,可以揮灑自如,可以隨意的生發,可以隨意的講述隨意的課程,但是,站在一個學科頂端的學者,就不能如此隨性了。

這倒不是說,楊銳就不能揮灑自如了,但是,他非常明確的知道,自己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被人記錄下來,並做進一步的生發和研究。

“楊銳贊同XX的理論。”

“楊銳對XX持否定態度。”

“楊銳重視XX多過XX。”

如果一名學者站在了某個學科的頂端,他就會感受到這樣的風浪。

所謂出口成憲倒不至於,但是,人們借此作為論據,或者猜測楊銳的科研方向,都是有可能的。而且,這種風浪,會隨著楊銳本人的高度的升高而變大。

正因為如此,許多第一階或者第二階的學者,都是長期處於沉默狀態的,公開講課幾近於無。

當然,也有一些學者是不在乎這些的,以至於常年公開講課或演講,但他們說錯了話,以至於影響到了聲望,最終影響到了科研經費的獲取,也是經常出現的情況。

總的來說,聊些沒營養的笑話是沒問題的,可是,一旦講課,那就得珍之重之。

像是楊銳,他現在甚至不好用其他人編寫的教材了。

否則,除了讓教材撰寫者踏上青雲之路,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若是教材有誤,甚至教材撰寫者在之後的幾年裏出現了重大問題,鍋都有可能讓他背一半。

因此,雖然是給華銳的銷售員工們講課,楊銳依舊是要自己撰寫教案,仔細勘合。

相應的學術機構也知道此點,所以,高階學者的講課,總是有人願意千裏迢迢的來聽,為的就是第一時間獲得第一手的訊息。

楊銳名下如今已有三所實驗室,且規模都不能算小,論起來,弱小些的院士都不一定有他這個水平的實驗機構,另一方面,楊銳刷臉也刷出了档次,因此,楊銳要講課的消息放出去以後,不說千裏之外是否有人願意來,至少京城是來了許多學者。

當然,所謂的多是相對的,學術演講,自然不可能像是成功學演講那樣,輕輕松松的湊出幾百上千人的陣列。

畢竟,任何人都有可能成功,卻只有寥寥幾人能接觸學術。

《我們要建立什麽樣的GMP制度》這樣的命題,光是GMP三個英文字母,就足夠阻止大多數人了。

不過,對於聽得懂的人來說,楊銳的課程就稱得上引人入勝了。

GMP是用來指導食品、藥品、醫療產品生產和質量管理的法規,各國各有不同的情況,自然就有不同的GMP制度。

對於尚在探索中的中國來說,中國要建立什麽樣的GMP制度,真的是說不清楚的,制定政策的官員不清楚,供官員們咨詢的學者不清楚,受GMP制度影響至深的普通民眾更是不清不楚。

這種環境下,楊銳敢開課講授《我們要建立什麽樣的GMP制度》,這就相當於豎起了一杆大旗,他要是講的好,自然是雲合景從,刷臉刷成醫療領域的明星學者,等於劉玄德加曹操的架勢。

但他要是講的不好,大旗折了,第一個砸死的就是豎旗的人,等於沒有鐵騎的董卓加經脈盡斷的三姓家奴的地位。

就因為風險大,有身份地位的學者都不敢講,等來等去的,終於是等到了楊銳。

楊銳確實是敢講。

他有什麽不敢講的,GMP相關的文章和書籍,他接觸太多了,他不光知道最終結果是怎麽樣的,他還知道GMP制度建立之間的過程。

所有這些,楊銳滿意的可以繼續支持,不滿意的可以修正。

他完全可以大膽的講出來。

以他當下的影響力,也已經有資格這樣做了,雖然不見得GMP的制度就會按照他說的來制定,但是,這種話語權是他可資利用的,也是他體現自身價值的一部分。

話語權也不是憑空出現的,如果不是楊銳將CNS全通關,出版了外文的《基因組學》,搞出了諾貝爾獎級的PCR和離子通道相關研究,換一個普通的名校教授來講這個課題,根本沒有人例會。

現在就不同了,知道了楊銳的命題,不止是北大清華中科院等學術機構,就是主管政策的衛生部和政務院也來人旁聽。

華銳制藥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意識到了課程的重要,一個個屏息凝視,仔細聽講。

楊銳講的很灑脫。

“中國目前的藥廠規模太小,太過於分散,但是,貿貿然的合並,並不是有效的方法,首先第一步,還是要理順國內各家藥廠的關系,進行統一管理……”

“有人提出,中國應該講目前的藥廠數量消減三分之一,我認為,這個要求太低了,消減一半,中國的藥廠都是太多的。但是,以行政方式消減藥廠,太過於粗暴,也會忽視藥廠的積極性,應該以GMP為標杆,能夠通過GMP標準的藥廠,才具有留存下來的資格,否則,就應該予以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