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筆記

接下來幾天,楊銳很認真的準備了教案,並將課程中突發奇想的有用語句,記錄下來。

這就是課堂的作用之一了。

它能讓你在講述的過程中,有很多新的思路,尤其是延展性更強的思維覆蓋。

其實,很多人都會有類似的經驗,比如職場中人,在使用PPT做演講之前,如果很認真的彩排的話,往往會有新的思路或者講述方法。

甚至年輕人之間互相講笑話,都能逐漸完善一個笑話,通過不同的語氣停頓,以及肢體動作,讓一個笑話的笑點更容易爆起來。

酒吧裏,有的人看旁邊的人講了一個笑話,將不遠處的女生逗的花枝亂顫,他學著說一遍,通常都只能收獲冷漠的嘴角抽動,除了顏值高低的區別以外,人家將同一個笑話說了300遍也很有關系。

楊銳本身對基因組學的理解是一方面,他參考的資料又是另一方面,而84年的學術狀況,又是一方面。

楊銳的教案,同時參考多本資料,又查閱許多現在的資料,繼而加入自己的理解,當他復述這樣的教案的時候,對他本人未嘗不是一次學習。

到第二節,第三節課的時候,楊銳隱約的抓住了楊氏基因組學的要點。

關於基因組學的骨幹和脈絡,也漸漸清晰起來。

時隔兩周。

楊銳開始了自己到清華園的第五節大課,在座的教師數量已超過50人,再加上近百名學生,是將一間不小的階梯教室,塞的滿滿當當。

楊銳只瞅了一眼,就繼續道:“這節課,我主要講述基因組多態性……”

眼前的情況,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學生實際上並不懂課程的優劣,尤其是剛剛開始生物學學習的學生,他們哪裏知道什麽學說是新穎的,什麽學說是陳舊的?對他們來說1884年的概念都是新概念,比如《物種起源》和《人類的起源》,許多生物系學生到畢業了,也不甚了了,最多知道兩三個科普詞匯罷了。

學生們最多知道的是哪個老師講的生動幽默,哪個老師的課程好聽好記,並將之認定為大師。

誠然,對學生來說,風趣幽默和好聽好記就是他們對課程的唯一期望了,他們本來就是來學習舊知識,並不需要嶄新的學說來洗刷自己的靈魂。

可惜,大師並不總是風趣幽默的,大師的課程從來不以好聽好記為目標,風趣幽默和好聽好記也不是學術成果。

比如著名的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這位號稱經濟沙皇的經濟學家就以說話含混而著稱,當他說話的時候,你要是不睡著就算是認真了,但是,真正聽懂了他話中含義的人,往往會得到額外的褒獎,比如一千萬美元的獎金,或者十億美元的利潤的故事,每天都在華爾街上演。

與之相對的是,站在講台上的楊銳,也並不關心學生們學得到多少,或者能學多少。

大學生都應該是有自我調節能力的成年人,他們不需要填鴨似的強塞知識了,因此,楊銳也沒有義務讓他們學的輕松。

有的學就不錯了!

楊銳唯一的義務,就是拿出知識給他們去學習,至於學習太難,或者效率太低——當他們成為科研汪的時候,才知道老師認認真真給你講解120分鐘有多難得。

一名在Cell和Nature都以第一作者發表過論文的學者上課,如果覺得課程令人困倦,那最好用錐子狠狠的戳自己大腿一下,此時不流血,何時再流血?

楊銳當年做補習老師的時候,也不以課程的風趣幽默而著稱。

補習老師就是明確的功能性動物,他的目的就是讓你提高分數,至於提高分數過程中的痛苦與辛苦——難道還不應該痛苦和辛苦嗎?

楊銳此時的主要目標,就是闡述自己的理論,完成基因組學的系統性構建。

這個過程,對他本人是一次挑戰,對於聽明白的學生來說,也是一次莫大的機緣。

從頭構建一門全新的子學科,而且是生物學中極其重要的子學科。

這樣的經歷,對大多數學生來說,一生僅此一次。

就是聽不明白的,能夠學到這個構建構成的一些思維方法,也是終生受用不盡的,若是能聽得明白,那好處就太多太多了,以後隨便學著做點研究,吃一輩子輕輕松松。

即使是楊銳,他也是在近十年的科學訓練,數年的研究生涯,以及長時間的領域前沿的熏陶後,才有這樣的思路和方法。

而能長時間的處於領域前沿,又是因為楊銳腦海中的知識遠超現在的原因。

算上楊銳上一世的經歷,現在的楊銳,也正是三十歲左右,最容易創立世界級學說的年紀。

二十一二歲的年齡稍微小了一點,但在最高端的科學聖殿之中,也稱不上年輕了。

楊銳很有自信,又毫不顧忌的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