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酒桌(第2/2頁)

聽起來可笑,但在19世紀的歐洲,在那個相當於中國道光年間的時代,醫生們不僅不洗手,他們甚至不洗衣服,以至於白大褂的圍裙上沾滿了血跡和碎肉塊。

血跡的來源廣泛,碎肉塊的來源往往是屍體,學醫的實習醫生每天早晨解剖屍體並上課,下課以後就去產科幫忙接生,期間並不洗手,由此造成百分之十六的死亡率……

而在賽麥爾維斯的洗手令下達以後,他所在的產科的產褥熱的死亡率從16%下降到了3%。

如此美妙的結果,在賽麥爾維斯發表了論文以後,卻並未得到同行們的認可。

相反,賽麥爾維斯得到的是狂轟亂炸,自命神聖的醫生們不能接受死亡是自己帶來的這種理由,而他的解釋方法也與歐洲一貫的醫學理論不一致,當年的歐洲病理學是一種中醫式的理論,他們認為每個人的疾病都與每個人的獨特體質有關,所以診斷應該根據每個人的特異體質來進行,將一種復雜的疾病解釋成是毒素,在當年的歐洲醫生們看來是輕率且大逆不道的。

更何況,提出此點的還不是奧地利人。

最終,發表了革命性論文的匈牙利人賽麥爾維斯在維也納找不到工作,只能返回自己的家鄉,並在一番理論大戰之後,被妻子送進了精神病院,慘死在精神病院看守的棍棒下。

楊銳倒是不擔心自己被棍棒打死,但誰又能保證這一個下一個期刊社的編輯和審稿人是思想開放,神志清晰的明白人呢?

“謝謝你,張教授。”楊銳決定接受張教授的好意,付出的人情,來自再還好了。

盡管不是立即有效的措施,但至少是一份保險。

張教授的心情愉悅起來,笑道:“現在可以吃飯了?”

“吃飯。”楊銳笑著點頭,放棄了去餐廳碰運氣,或者說,自取其辱。

兩人說著話,上了大巴車。

兩輛大巴車拉著所有學者和管理人員,到某個偏僻的中餐館坐定,就見川菜一並各種酒被端上了桌。

“茅台、伏特加和威士忌,誰想喝哪種就選哪種。我先說好,威士忌和伏特加都沒有茅台貴哦。”負責招待的是當地領事館的人員,兩名很豪氣的男人,用高腳杯裝烈酒分給大家。

楊銳選了茅台,沒怎麽來得及品,就被碰杯了兩次,幹了下去。

盡管經常鍛煉,身材強壯,四兩白酒入肚,還是讓楊銳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趕緊吃了兩口米飯墊墊。

隨著四兩烈酒入腹,酒桌上的氣氛也漸漸融洽起來。

許多學者要經費要項目,都是陪著官員喝酒喝出來的。在一名科技處的處長就能卡住教授脖子的年代,底層和中層的學者少不了要請客喝酒。

就是楊銳讀研的時代,學校裏的教授都以此為立身之本,更別說是酒肉喧天的八十年代了。

楊銳自己的心情也不很好,來者不拒的喝了兩杯酒,漸漸頂不住了。

這時候,學者們也開始吹牛了。

這個說我的成果如何如何重要,那個說我在地方上怎麽吃的開,另一位就說我年輕的時候怎麽怎麽放棄了機會……

說著說著,就有人拉著楊銳PCR技術品鑒了起來。

楊銳整日都在會議廳裏瘋狂的分發和介紹自己的研究,當然,這樣做的人每年總有幾個,但像是楊銳這樣的中國年輕研究員,在中國團隊中就很引人矚目了。

因著楊銳的年輕,大家也不用在乎楊銳是否同意,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學者,當場找出楊銳分發過的資料,一邊讀一邊評價。

“太簡單!”左一的男人如是言。

“機會主義。”左二的男人看到的是PCR的特殊性。

“有點意思。”左三的男人看到的是結論,轉頭又以符合主流的話語道:“也就不過如此了。”

楊銳木著腦子聽鄰桌的人評價自己,也懶得辯駁,幹脆喂自己兩高腳杯酒,呼呼的睡去了。

其他人討論也愈發快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