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刷三觀

“這人是怎麽來的?”楊銳將姚悅扯到一邊,很是無奈,心想:國字臉的仁兄,難道不知道他到北京來交流,是沾了自己的光?

姚悅也是沒辦法的表情,道:“邊建明是邊教授的兒子,我們學校的化學教授,好像挺厲害的樣子,他給邊建明爭取了這個名額。邊建明自己……怎麽說呢,他就是個預備黨員。”

“一般的黨員也不這樣吧。”楊銳皺眉道:“他在學校不會和同學格格不入嗎?”

別看是80年代,大學裏的自由氣氛一點都不弱,公開討論布拉格之春的學社數不勝數,入黨依舊受到歡迎,是因為黨員背後的政治與經濟優勢,而非入黨申請書上的語言,在這個思想動蕩的年代,邊建明怎麽看都是怪人一個。

姚悅輕輕搖頭,道:“他在學校實驗室裏的時候不怎麽說話,我也是出來了,才知道他是這樣子的……什麽都想管。”

“那就別理他了,自生自滅去吧。”楊銳說完停了一下,道:“得震一下他,讓他先歇兩日,幫他重新刷一下三觀。”

楊銳於是站起來,招手給小陳道:“你幫老蘇入一下賬,研究經費別搞混了。”

小陳於是將身上的背包取下來,拉開拉鏈,露出裏面的十萬元,開始跟蘇先凱核對。

如果是電影裏拳頭高,一臂長,半臂寬的小公文箱,最多放40疊錢就滿了。有百元大鈔的時代,放40萬就塞滿公文箱了,現在只能放4萬塊。

不過,現在的四萬塊的震懾力,可是比40萬強多了。

2000年以後,尤其是08年以後,當普通中國人說起大額開銷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賣房子。一套房子在大城市動輒賣出幾百萬,在小城市也能輕松賣出幾十萬。

但在84年,普通中國人想要錢可就難了,全中國範圍內,只有北京上海的房子能賣出一萬元以上的,除此以外,無論是賣身還是賣腎,都賣不出好價錢。

四萬元,對現在的中國人來說,不可望也不可及。

邊建明也是眼睛瞪的老大。

事實上,實驗室裏的幾個人的關注點,都從邊建明和姚悅身上,轉移到了桌面上的鈔票上。

“您數一下,這裏每疊是一千元,總共是一百摞,十萬塊。”小陳認真的與蘇先凱交接。

在進到實驗室以前,楊銳只是準備大致的數一數捆就入賬的,不過,既然準備給邊建明刷新三觀,楊銳就不阻止他們再數一遍錢了。

蘇先凱對數錢這項工作甘之如飴。

他一邊數,一邊開心的笑,數完一摞放一摞,很快在面前的桌子上,疊了一座小山出來。

邊建明的三觀果然得到了巨大的沖擊,只是方向與楊銳預計的不同:“你們怎麽能把實驗室的錢,就放在院子裏數,財務呢?”

蘇先凱繼續開心的數錢,口中含混不清的道:“木有財務。”

邊建明愕然:“首都的實驗室都沒有財務?那出納呢?你是出納?”

蘇先凱仍然開心的數錢:“木有出納。”

邊建明的目光鎖定在蘇先凱的手上,問:“誰管錢?你是管錢的?就把國家的錢,這麽管理?”

蘇先凱終於擡頭看了邊建明一眼,道:“木有管錢的。”

於是,邊建明的三觀得意刷新,只聽他氣憤的道:“你們這是什麽實驗室,一點都不正規,還是首都的實驗室……”

“首都的實驗室又不是外星人送的,哪有地方養那麽多閑人。”楊銳心想,這年輕人實在是年輕而天真,教授的孩子就這樣?

顯然,教授的兒子邊建明同學,在學校的時候,並不需要費心的應對環境的變化。河東大學身為河東省唯一的重點大學,自然擁有全套的教育機構,從兩三歲孩子入學的托兒所,到五六歲孩子入園的幼兒園,再到河東大學附屬小學,河東大學附屬中學,以及河東大學本身,邊建明連河東大學的院子都不用出,就完成了人生的全部教育工作,而且都是在省內有名的教育機構中完成的,老師們對他雖然不像是親爹一樣好,總歸是多有照顧的。

這次被交流到北京來,不是邊建明第一次出遠門,卻是他第一次獨立進行各種決定。

邊建明同學於是勇敢的運用起所學的知識,以一名共青團員和預備黨員的身份要求自己和同伴……

楊銳旁觀邊建明和蘇先凱的對話,意識自己面對的是一名年輕的黨員的時候,頓時意興索然,中美合作所和斯大林都不能做到的事,他也不指望自己能做到。

“姚悅,那邊有休息室,有一間小臥室,還有衛生間和浴室,裏面的臥具每天都有人換,你把門鎖上就可以休息。招待所就不要去了,現在的招待所,連個熱水都不肯提,衛生條件也夠嗆。明天要是沒事的話,你就可以參與實驗了。”楊銳放棄了邊建明,自顧自的給姚悅介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