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放假

楊銳沒有孫汝嶽描述的那麽輕松,但確實有越來越輕松的感覺。

實驗室管理是一門學問,遠的有制造原子彈的曼哈頓工程,近的有阿波羅登月計劃,未來還有人體基因測序,這些都是需要上萬名研究員參與的,合理的安排他們的工作,合理的分配實驗設備和實驗室是非常困難的。

如40年代的曼哈頓工程,美國人是將所有研究員集中在沙漠裏工作的。新建諸多的基建項目,規劃實驗室,分配實驗室等等麻煩重重,那麽大的項目,不可能保證每個人都有獨立的實驗室,那樣做的重復浪費太高了,安排不同的研究員的工作的難度也是相當大的。不像是普通的工廠,工人都有相似的屬性可以分類,甚至可以相互置換和調派,物理學到了原子水平的研究員的適用面相當狹窄,不能因地制宜的安排工作,往往意味著人才浪費。

阿波羅登月計劃已經不再是一個城市裏的巨大工程了,它遍及美國和他的盟國,協調工作比組織工作更重要。

人體基因測繪雖然號稱是數國參與,但那是出錢的國家數量,實際參與的研究員遍及全球,更有無數的實驗室獨立參加,復雜程度倍增。

如果說80年代的普通實驗室還不需要多少管理經驗的話,2000以後的實驗室都已經不普通了。

楊銳以前並沒有機會做實驗室組織或者實驗室管理的工作,但他曾經參與過多個實驗室間的活動,也參與過藥企間的合作。事實上,從1984向後二十年,實驗室與實驗室,實驗室與企業之間的合作,遠比獨立的情況多。

在克隆鉀通道突變基因的項目開始之初,楊銳依舊笨拙,但是,隨著項目漸漸開展下去,他也等於接受了高強度的訓練。

巨大的壓力和現實的要求,令楊銳不斷的回憶自己曾經接觸過的那些管理者,有空閑的時候,他也會嘗試閱讀後人撰寫的實驗室組織方面的文章和書籍。

盡管不像是汪穎那樣具有實驗天賦,也不像是趙平川那樣數學優秀,但在實驗室的組織管理方面,楊銳確實是學的極快。

對他來說,只要將實驗室裏的工作和研究員,看做是補習班的小孩子,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這裏的工作確實比補習班裏的作業難度高一些,但研究員卻比學生要好管理的多。

楊銳不斷的做著平衡,不斷的學習,漸漸的也就輕松了下來。

論文所需要的拼圖,一塊塊的被完成,實驗室的白板上,遺留的問題也越來越少。

在保證進度加快的情況下,楊銳也就不再要求更長的工作時間了。

研究工作畢竟是一種智力活動,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做體力活,但大腦的疲勞是實實在在的,休息的時間多一點,自然能夠保證其他時間的精力集中。

胥岸青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

克隆鉀通道的突變基因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困難,事實上,只有這麽一句話的創意,並不能對過程有任何的幫助。

整個實驗過程,都得一點點的試過去,中間做到一半,如果發現此路不通,又得重新開始。

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的參考,沒有哪個前人做過類似的工作,但正因為如此,理查德才會不顧臉皮的剽竊楊銳的“創意”,此實驗一旦做成,自然會成為後人的標杆,不光能混到為數不少的影響因子,而且是相當不錯的職業戰績。

不幸的是,理查德就遇到了“此路不通”的問題。

他們嘗試的載體方式在經過半個月的嘗試以後,被證明不能繼續下去了,這在科研中也是正常的,面對未知的結果,再好的理論也不能確定一條完全正確的道路,否則也不用做實驗了。

所謂實驗,自然是會有錯誤的,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錯誤是比正確來的多,來的頻繁的。

然而,正常的錯誤對研究員來說,往往意味著更大的壓力。

誰都希望有一個開門紅,誰都希望一帆風順,而當事情不順利的時候,積極的應對也是付出更多的努力。

理查德將更多的時間花費在了實驗室裏,這也意味著,胥岸青和朱家豪兩名實習生,要將更多更多的時間用在實驗室裏。

理查德的博士生康納斯承擔著科研民工和小老板的責任,為了保持思維的活躍,他還有多一點的休息時間,以及不多的空閑,像是胥岸青和朱家豪這樣的學生,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實驗狗待遇,只要眼睛還能睜開,喝著咖啡也要把苦活累活幹完了。

如果說前兩周的生活節奏還是胥岸青所能承受的,“此路不通”以後的生活節奏,就開始變的殘酷起來。

胥岸青不得不放棄他最幸福的早餐時間,並將午餐改為任意時間的工作餐,他們利用工作時間討論接下來的實驗走向,或者,是決定實驗走向的理查德和康納斯,向其他人布置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