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牧二代

剛出生嬰兒腦子不太夠用,想點事情就累了。

眼睛也不能適應光線,稍微眯著眼睛都不舒服,只能裝瞎子整天閉著。

韓宣總感覺有些不對,但卻說不上是哪裏出了差錯。

比如周圍有人一會兒說英文,突然又變成了一男一女說起中文。而且那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和哪裏方言都不一樣,倒有點像老外口音。

還有外面咩咩的羊叫聲,咦,這是什麽動靜?拉布拉多犬啪唧一個大舌頭舔在他臉上,弄的滿是口水。身邊立馬響起女人的嗔怪聲,拿著毛巾給他擦臉。

英語韓宣能聽懂,(小時候被他老子拿棍子打會的)。

口音是很純正的美式,這女人說的是:“出去玩,布丁,別來欺負我兒子。”

“布丁是什麽,兒子又是什麽東西。”

韓宣迷糊想到,還沒等仔細思考他就被抱了起來,只聽到女人柔聲說著:“乖寶寶,喝奶啦,一定要快快長大。”

“寶寶,恩,能聽懂這句,奶嘛……奶!”

“變成小孩了!?”

女人只見兒子握緊拳頭,兩腿一蹬,小臉都皺了起來,嘴裏不停哼哼著,還以為抱著他弄得不舒服了,換了個姿勢再次……

沒多久韓宣屈服了,作為一個新生寶寶,即使是個大寶寶,他的力量依然太小了,不足以反抗這暴力行為。

“好羞辱,好悲憤,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哦……”

還沒等他細想,瞌睡感再次襲來。

等十多天後新生母親能夠下床行走,小護士貝拉就回去了,韓千山親自開車送她去了大瀑布城。

不需要再照顧,因為夫妻兩人發現照顧兒子格外輕松,完全不像旁人說的那樣困難,比如尿床,晚上哭鬧之類。

想到貝拉臨走時依然驚訝的眼神,郭母就有些沾沾自喜。

因為兒子想要尿尿,或者是餓了之類都會啊啊叫喚兩聲,時刻蹲守在身邊,負責照看他的米色拉布拉多犬,就是舔了他一臉口水的布丁,立馬就會去找女主人或是男主人解決。

平時也不哭鬧,除了睡覺,寶寶大多數時間都是躺著自己玩手指,或者是思考人生狀,倒是很認真的樣子,配合那小臉說不出的滑稽。

陽光灑在白樺林間,樹根處落了厚厚一層發黃樹葉,從遠處看十分美麗。

籬笆圍成的院子裏,草地從門口一直延伸出去,落單的安格斯牛甩著尾巴吃草,體格非常強壯。

小木屋屋檐下面,韓宣被老媽抱著,小眼睛滴溜溜四處打量,這是他前世在城市裏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場景。

北部加拿大寒冷的氣流很快就要南下,紫苜蓿花被收割,留下不長的根部,儲藏之後作為牛羊冬天裏的口糧。

新種子已經播撒下去,明年開春又是滿眼翠綠。

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韓宣認清很多事情。

1983年,松木墻上的掛歷清晰寫著的1983年,家裏的“高档”19寸屏幕黑白電視機也證明了這一事實。

如今正抱著她的今生老媽名叫郭楓,和那幫牛仔趕羊的老爸韓千山一樣,都是美籍華人,從他們爺爺那一輩就來到美國。

祖上都是江蘇人,當年戰亂時候,家裏吃不飽飯,剛巧碰上美國需要工人建設鐵路,結伴遠渡重洋,拖家帶口來到美國,一來二去就留在了這裏。

到這他們兩這一輩,除了會讀、會寫漢語,生活習慣都和美國人差不多。

老一輩人能夠吃苦,憑著兩代人努力,都積攢下不小的身家。

而中國人喜歡購買土地,這已經成了寫到我們基因裏的“本能欲望”。

前兩年這兩口子結婚,說來也算是青梅竹馬,思量著便他們給置辦了這塊兩萬多英畝的Snow mountain ranch大牧場,簡稱S.M.R牧場,在中文裏就是雪山牧場的意思。

在這弗拉特黑德國家森林公園邊上,往屋子後面遠眺確實能看見一片連綿雪山,長輩們感覺這名字貼切,夫妻兩人也很喜歡,索性就留著這個本來的稱呼。

聽說遠在加利福尼亞的老人家們,也就是韓宣的爺爺奶奶和外公他們正往蒙大拿趕,前些日子耽誤了沒能看到大孫子,這才火急火燎過來。

每當家族史教育的時候,韓宣就瞪大眼睛津津有味聽著,這輩子的老爹沒想到三言兩語間被便宜兒子掏了老底,即使知道寶寶還不能理解,沒事時候依然在那自言自語。

配合寶寶認真的神情,一大一小相處非常和諧,郭母就在旁邊笑著。

偶爾韓宣也在暗自傷感,不知道上輩子老爹會不會傷心欲絕。

可靜下來仔細一想,時間已經回到1983年,沒準自己老爹還在墻角底下穿開襠褲玩泥巴呢!這樣想來心裏就舒服多了。

懶懶在母親懷裏打了個哈欠,換個姿勢繼續在嘴裏吐著泡泡,斜眼看籬笆外,一群神獸草泥馬飛奔而過,頭頂放蕩不羈的三七開毛發隨風飄揚,好一副帥小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