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流氓與致敬(第2/3頁)

王朔手已經扒到車門上,又放下來,一本正經對那哥們道:“我是寫不出來東西,這跟有沒有權力罵人有關嗎?”

……

呂樂的意思,是讓作家們先撒著歡的玩幾天,逛錦城,遊青城山,各自會朋友,晚上約好了一起吃飯,神侃海聊。

總之,先把筆會的氣氛給炒起來。

筆會這東西,按褚青的理解,跟約炮是一回事,主題大概就兩個,賣弄,和爽。

從七十年代末的傷痕文學開始,到八十年代中期的尋根文學湧現,再順過幾年湊整十個年頭,創作界、評論界和讀者,雖然也有攪屎棍存在,但總體是齊心的,共同搭建了國內文學最後的黃金時期。

有浮躁,有深刻,有憂傷,反正到了八九年的那天之後,一切煙消雲散。文學的樣子在九十年代重新出現時,早已不復曾經氣質。

筆會,就是在八十年代大量冒出來的,那會兒是種時尚,沒有指點江山,也有吐沫激昂,人們熱愛這項身體靜坐思想碰撞的運動。

而現在,已經是1999年了……

呂樂把電影背景直接挪到這種復古的大幕之下,基本上就沒有褚青和王彤的事兒了,他們摻和不上這種高端,只能負責世俗的部分。

就像被拋棄的倆小孩,坐著大巴安靜地轉到郫縣,這個除了豆瓣醬就挑不出別東西來的地方。

入住的酒店叫桃園賓館,許是郫縣最有譜的了,南北兩棟樓,大門前還擴開一個小廣場,栽著點矮矮翠翠的植物。

“你吃飽了麽?”

兩人剛在一樓餐廳吃完晚飯,順著樓梯往上走,王彤看他沒怎麽吃,便問道。

“飽了,本來也不太餓。”褚青道,張大嘴打了個呵欠。

王彤擡腕瞅了眼,道:“幾點啊,就困了?”

“我在飛機上可沒睡覺,折騰一天了。”他說著又打了個呵欠,伸手抹了抹眼角。

他們房間都在三樓,先到了308房,停住腳。

她掏出門卡刷開,手指搭在把手上,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褚青,偏頭問:“你是回去睡覺,還是進來坐會兒?”

“呃……”褚青糾結了下,立在那不動,也不走。

王彤斜他一眼,直接推門進去,手指一撥,木門慢悠悠地合起來,卻沒關上,留出寸寬的空間。

他看著那條縫隙,又呆立了幾秒鐘,還是伸出手。

房間的裝修和布局,非常有城鄉結合部那種拼命扮洋氣的調調,進門右側是衛生間,隔出個小廊道,左面是桌子,墻上鑲著方鏡。鏡子對面是兩張床,比一般的單人床要寬,大概可以睡一個胖子再加個瘦子。

床單、被子和枕套,是很古怪的淺青底,一個暗紅色大皮箱扔在床上。

“還沒收拾呢?”褚青問。

“嗯,不愛動。”王彤脫掉外套,隨手一扔,裏面是件藏青色的高領毛衫,袖子帶著兩條白紋。

然後,又在屋子裏隨意踩了幾步,抻了抻胳膊,頭微微後仰,懶懶地吐出口氣。她的腰肢很細,從瘦瘦的手臂順下來,直接滑到腰間,勾出一條柔和的弧線。

褚青看到她的側面,那般輕軟,似沾了雨滴的蜻蜓翅膀,稍稍一顫,就波動出陣陣透明的魅惑。

他別過頭,道:“要不下去走走?”

“不用,我坐時間長了身子就僵,抻抻就好了。”她說著,那截腰肢又開始輕輕蕩漾。

“哦,這地方沒暖氣,還挺冷。”他已經不敢擡頭,接了句完全不搭的話。

好容易,王彤停下動作,臉上泛著些紅暈,看了他一會,忽然掩嘴笑了笑。

“笑什麽?”他問。

“沒事,就看你頭發那麽長,挺不習慣的。”

“嗯,我也不太習慣。”褚青撓撓亂糟糟的頭發,笑道。

“留長了就得勤打理,怎麽還跟小孩子似的。”王彤停在桌前的軟椅旁,道:“過來。”

他乖乖走過去,坐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個纖長的身影出現在背後。

她拉開皮箱,翻出一個棗紅色的木梳子,一手輕輕按著他頭,一手細細地梳著發。頭發烏黑且濃密,白白的小手捏著木齒,柔而緩慢地滑過他的前額和鬢邊。

“太幹了。”

她嘟囔一句,跑到衛生間,轉身回來,垂著手指,似花瓣綻著晨露,滴了幾滴水在他頭發上。

“行了!”

王彤滿意地晃了晃身子,笑道:“你沒事就拾掇拾掇,梳梳頭,燙燙衣服,擦擦皮鞋,你要是沒工夫,不還有女朋友呢麽,別整天弄得臟兮兮的。”

“我天生就是她保姆,指望不了她幹這個。”褚青笑道。

“那也是你自己願意的。”

她右手捏著梳子,左手懸在他耳邊,似想往下落去,又頓了頓,最終還是搭在了他肩膀上。

褚青微微一顫,盯著前面的鏡子,裏面的兩個人,一個在看他,一個在看她,目光在鏡中上下交錯,纏繞成絲絲線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