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節:美國首映

美國人和中國人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杜安認識到這一點,是在美聯劇場的舞台上。

他站在舞台上,眼前是座無虛席的觀眾們,美國本土媒體簇擁在台下,身邊主持人面帶笑容地和他交流著,身邊的翻譯吳耀宗則是小聲把這主持人的話翻譯給他聽。

“是的。”

他拿著話筒說道:“這部電影確實加進了很多新的東西,和我以前的兩部電影不一樣了,但是作為一名導演,你不可能永遠拍同一種東西,不是嗎?在我看來那實在太可怕了,而且枯燥乏味,我總是喜歡嘗試一些新鮮的東西,這讓我感到快樂……”

他說一段、停頓一下,等到身邊的吳耀宗把他說的話翻譯好,用麥克風大聲地講出來後再繼續往下說。

這和國內的首映禮差別並不是很大,大概也是因為美國影視圈很多東西都是直接借鑒了中國影視圈的緣故,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就是在中國絕對不會發生的了。

一位前排的觀眾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喊叫了一句什麽,杜安只聽懂了諸如“中國”、“回去”之類的幾個單詞,但是看那人的表情,似乎不是什麽好話。

那人是個白種人,很經典款的那種——所謂經典款,就是讓杜安這個眼盲症患者看起來覺得這人長得和街上所有白種人一樣,沒什麽區別。

這人看模樣二十多歲,表情憤怒,嘴巴動個不停,一直在大喊,語速很快,杜安除了一開始的幾個單詞外,後面的基本上就一個詞都聽不懂了。不過從身邊吳耀宗和主持人尷尬難看的臉色,不難看出這人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媒體記者們則是興奮起來,趕緊把鏡頭轉移,對準那人一通亂拍,於是那個白種人看模樣愈加興奮了,像是受到了鼓舞的鬥雞一樣,語速更快了。

杜安放下話筒,然後示意身邊的吳耀宗也把話筒放下,低聲問道:“他在說什麽?”

吳耀宗猶豫了一下,看看那白種人又看看杜安,有些為難地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果然是什麽不好的話。

突然發生了這一幕,劇場內喧嘩起來,杜安看到那白種男人身邊有觀眾激動地對他大喊,讓他坐下——“sitdown!please……”這種簡單的詞匯他還是聽得懂的。還有後邊的、前邊轉過頭去的、周邊的,很多觀眾都在對這白種男人說著什麽,但是卻無法阻止這白種男人的發言。

最後還是兩名劇場的黑人警衛及時趕到,制止了他。其中一名黑人警衛和這白種男人對話了兩句後,杜安就見到這白種男人笑著從座位上走了出來,走到通道上之後遠遠地向他豎了一根中指。

好,世界通用語,簡單明了,這下子不用翻譯他都知道白種男人這是什麽意思了。

很多觀眾看到這一面都掩面低呼“comeon”,似乎是為他們的這位同伴感到羞愧,還有激動的男士站起身來似乎是想要過去和這哥們好好“聊兩句”,不過被身邊的女伴拉著坐了下來。

杜安則是默默地看著這位白種男人的動作,靜默不語。

這就是身為公眾人物的悲哀了,即使有人當面挑釁,你也得忍著,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你身上,你只要有一點輕舉妄動,那麽就會被無限放大。所以他只能看著這白種男人在兩位黑人警衛的包夾下,悠哉悠哉地離開劇場。

白人男子經過的那些座位上,不時有人對他喊著什麽,隔著太遠,杜安也聽不清晰,只能模糊聽到一些“ashamed”,“goodjob”之類的單詞,而隨著白人男子越走越遠,那些人的話他也聽不見了。

看來這現場裏,既有喜歡他的人,也有反感他的人,只是讓杜安不解的是,既然反感他,為什麽還要來他電影的首映禮呢?剛才那白人男子他能理解,來首映禮大概就是為了站出來當面對他說一些垃圾話,而那些坐在位置上說著“goodjob”卻不起身離開也不站起來說話的人又是什麽心理呢?

他實在想不通這些美國人的古怪心理。

采訪重新開始。

主持人受剛才的影響,表情還有些不自然,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先采訪一下旁邊的束玉,給杜安這位導演一個心理緩沖的時間,不過杜安已經重新拿起了話筒,微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起來。

他的表情和剛才的沖突發生之前一模一樣,如果用尺來量的話,甚至能發現他嘴角上翹的高度都和剛才一樣,誤差不超過1毫米,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剛才那件事的影響——實際上還是受到了影響的,現在他的心情很不爽,只不過憑著高超的演技讓人看不出來罷了。

“……這部電影我嘗試展現一些和以往不同的東西,以後的電影我也會繼續這麽做,不可能說永遠被固定在某個框架上,喜劇片、動作片、武俠片,甚至於動畫片,我都會想要去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