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表演一下(第2/3頁)

杜安倔強地維持著自己的決定。

他是受夠了,也想明白了:趕緊結束這一切吧!

隨便挑幾個演員,趕緊把這部電影拍完,他也好趕緊拿了片酬走人——這一切最好是在一個月內完成。

一個月賺五千?怎麽算都是高薪了,至於這部電影會是什麽樣子?那和他有什麽關系!

反正他也不會拍電影。

束玉坐直了身子——她本來就坐得很直——然後側過身子,安靜地看著杜安。

杜安也看向她。

兩人此刻肩並肩,距離很近,也是此刻,杜安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模樣——那副大黑框也沒起到多大作用。

這確實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大眼,白膚,尖下巴,瓜子臉,一位通俗意義上的美女該有的一切她都具有了,只是那副大黑框讓這一切打了折扣。

“作為這部影片的制片人,我有責任保證這部影片的質量,所以對於你的草率決定,我不同意。”

束玉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然後用波瀾不驚地語氣陳述,卻給杜安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杜安縮了縮肩膀,移開了視線,然後很沒骨氣地選擇了妥協。

“那你來表演一下。”

杜安對張家譯說,翻開劇本,隨便找了一段。

“你試一下這一段。”他把劇本推給張家譯。

張家譯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眼前到底發生著什麽樣的事,直到劇本推到他面前,他才“哦”了一聲,憨厚地一笑,接過劇本看起來。

《電鋸驚魂》的故事很簡單:一個心理變態的連環兇手喜歡把人囚禁起來強迫他們玩血腥殘酷的生存遊戲,而這次的遊戲參與者是外科醫生蔣偉和私家偵探韓生——蔣偉必須得在6點前殺死韓生才能活下來,他會怎麽做?

杜安指給張家譯的那一場戲,是蔣偉回憶自己在警察局中,看著唯一幸存的受害者痛哭時的一個沒有台詞的中景鏡頭。劇本上標明,要表現出蔣偉此刻內心恐懼外加同情的復雜心理,甚至還要有一絲糾結?

杜安皺了下眉頭,他當時為什麽要加一個糾結?轉瞬一想,這才想了起來。

這個幸存的受害者不但沒有痛恨那個差點殺死自己的變態,反而感激那個變態給了自己一次重新面對生活的機會,讓自己更珍惜生命,這讓人弄不明白那個殘忍的兇手到底是變態殺手還是救贖他人的心靈導師,所以蔣偉才會糾結。

杜安需要張家譯演的這段描述很簡單,張家譯卻看得很慢很仔細。

他已經三十來歲了,在這個年歲還沒有半點名氣,可以說是前途渺茫,所以他對於每一個機會都異常珍惜——即使面前的這個杜導實在太年輕,又很古怪,看起來相當不靠譜,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認真。

杜安看面前這家夥半天沒動靜,瞥了束玉一眼,想了下,對張家譯說:“這樣吧,你看著我,我告訴你我需要的效果是什麽樣的。”

束玉始終是這部電影的制片人,雖然自己只是打算糊弄糊弄,但是今後也難免要打交道,還是不要把關系搞得太僵了——他現在這麽做,就是給束玉一個信號:你看,我可是認真地在挑選演員,而不是糊弄過關,所以你也不要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說完,杜安就演了起來。

他想象著夢中見過的場景,然後努力地表演起來。

說實話,這場夢太過久遠,雖然印象深刻,但是要回憶到一個具體的表情確實困難之極,所以杜安也只能加些自己的相像。

嗯,要有恐懼,要有同情,還要糾結……

恐懼會是什麽模樣?同情呢?至於糾結,那最簡單,每次大姐要出去買菜的時候,都會在今天要不要買一點肉的問題上糾結不已,這種表情杜安已經銘記於心了。

張家譯放下劇本,臉帶微笑地看著有可能是自己未來領導的小年輕給自己講戲。

說實話,他覺得講不如不講,他自己看劇本就好了——他接觸過的那幾個導演從沒一個有什麽好演技的,演點簡單的還湊合,演到這種復雜的情緒就歇菜了,根本給演員指明不了什麽方向,還不如用嘴說呢。

這也難怪,導演麽,能導好戲就行了,要那麽好的演技幹什麽?不過既然眼前的小年輕有表演的欲望,那他也不妨配合一下,等對方表演完了之後再誇贊一番,說不定能增加對方對自己的好感。

他認為這並不是拍馬屁,這只是一種表達尊重的手段,是一位成年人想要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所必須具有的覺悟。

但是看著看著,他的笑容一點點撤去,雙眼逐漸睜大。

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導演,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僅憑著一個瞳孔收縮的動作,就讓他感受到了對方的恐懼!

杜安的雙眉外側微微往下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