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一念之間

說起夜夜夢中無法忘記的往事，一切都恍如昨日。

孤城道長說到最後臉色沒那麽平靜了，他的話還沒有完：“後來的事情，一切很順利，我成功在江湖樹立了一個正面人士的形象，遊走江湖，仗劍九州，帶著這樣的偽裝，我風光好多年。可是我越來越覺得，再這麽下去，我所有的背景和身份早晚有一天，會被人挖出來，唯一的辦法再次隱姓埋名，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市，於是我選擇了外出遊歷，從此退隱江湖。從外邊回來，我選擇流雲觀作為一個落腳地點，期望在這裏度過我的一生。只可惜，人生是十之八九不如願。這個時候傳來了噬魂重出江湖的消息。噬魂找到了新主人，便意味著紫胤真人的那一縷殘魂的輪回轉世，重現人間。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噬魂的主人會來找我們九聖妖門的人，但我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楊帆。”

聽著這一字一句，就算是滿腹仇恨的景良木也感慨良多。

“老實說，我真的不想去管九聖妖門的任何事，因為九聖妖門傳人的身份，讓我家破人亡，從此孤身一人走在這個江湖上，我恨，我恨這個身份，就算有一天九聖妖門徹底消失，我不會眨一下眼睛。然而，另一方面，作為九聖妖門的傳人，不論怎麽逃避，怎麽否認，也無法改變我是九聖妖門傳人的事實。更何況因為楊帆的出現，他早晚會知道，我們的身份，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我猶豫了，至今沒有作出決定。”

話說到這裏，景良木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這個師叔所說的事情，超出他的想象，讓他措手不及。

“景良木，我說這些，算是推心置腹，一句假話都沒有。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你為什麽來找我，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你和那個人商量好的，或者他讓你來的。”

被說中了，景良木也沒想隱瞞：“師叔，確實是他讓我來的。”

“他恐怕還告訴過你，如果我不同意共同對付楊帆，就讓你用向楊帆說出我的真實身份這張籌碼，逼我就範。”

景良木愣在了那裏，不愧是個老江湖：“師叔，他確實是這麽說的。”

“想想也是，這個人做事完全不擇手段，各方面都想得很周到，他只想利用我們，完成他的目標。”

景良木自然深知這個簡單的道理“師叔，我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同樣的，對我們來說，只要能殺的了楊帆，互相利用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麽關系呢？”

孤城道長第一次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難道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殺了楊帆嗎？”

這個問題把景良木問住了：“師叔，那你的意思是？”

“我總覺得這個人在謀劃什麽，至於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簡單的猜測沒有任何意義，景良木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師叔最後的態度：“師叔，那我們怎麽辦？”

孤城道長擡頭看向景良木：“我不知道。”

景良木聽得出來這個師叔的聲音很疲憊，他換了種口氣：“師叔，楊帆不久之後就要走了，機不可失啊。”

“你可曾想過，殺了楊帆能改變什麽？你依然是你景良木，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九聖妖門還是一如既往的是過街老鼠，能改變什麽？我很想知道九聖妖門存在的必要性在哪？”忽然間，孤城道長犀利的眼神看著對面的景良木：“景良木，你想過沒有，你的人生除了仇恨還剩下什麽？”

這個問題景良木沒法回答，被問到了要害之處，景良木只能選擇逃避。“師叔，我的人生無關緊要，但我既然作為九聖妖門的傳人，有必要為了九聖妖門的傳承不惜一切代價幹掉楊帆，這是我的使命。”

孤城道長沉默了，這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師侄，腦子已經僵化了，估計什麽都聽不進去。

“你還是要殺楊帆？”

“師叔，現在是楊帆要殺我們。”話鋒一轉，景良木反客為主：“師叔，你是不是因為和韓易安的關系，決定不準備殺了楊帆？”

孤城道長只能長嘆一聲，他心中所想有幾人能懂？

唯一和他興趣相投，私交甚好的韓易安，卻一個字都不能說，人生的郁悶不過如此啊。

“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這句不痛不癢的話，不說還好，說出來卻激怒了景良木：“師叔，我只知道，楊帆一定會殺了我和你，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的。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只能和楊帆攤牌了。”

這個師侄已經沒救了，這麽下去，就算他不是死在楊帆手上，早晚也會死在那個人手上。

可是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孤城道長知道，他說的任何話，都會被景良木人為是說教，是退縮，是置九聖妖門的傳承於不顧的十惡不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