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來到村裏,鄭嘆得帶路,不然二毛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人。

這周圍又在修路,在各家前面準備修一條平坦的過道,鄭嘆他們來的時機不太好,正趕上剛開始動工,表層的一些石子等都給掀了,所以泥巴多了些。有些積水的地方只能踩著特意放那裏的石塊過去。

“喂,黑煤炭,到了你叫一聲,別讓我給走過了。”二毛說道。

走過那片泥巴路之後,路面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至少有石子和磚塊鋪的一條小道,這次鄭嘆真得從背包裏出來帶路了。

走幾步之後爪子上全粘著泥巴,這也沒辦法,沒鞋穿就是這樣,鄭嘆不可能跟二毛似的搞個雨靴。

剛下過雨,再加上這個時間段也不是出門高峰期,路過的沒幾個人。原本鄭嘆還擔心村裏那些過年時見過自己的人將自己認出來,但那幾個村民都只是掃了這邊一眼後就沒再注意了。或許,對那些村民來說,這樣一只貓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又不是什麽名貴稀罕的貓種,土貓到處都有,一只長得壯實點的黑貓也沒什麽稀奇的。

有時候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這是鄭嘆的覺悟。

路過焦家老宅的時候,鄭嘆看宅門關著,估計老頭老太太都去鎮上了,大概會等這周圍路修好之後才回來。這讓鄭嘆更放心了。

雨後,竄進鼻腔的滿是泥土的氣息,用焦爸的話來說,那是放線菌的氣味。

或許是由於二毛的影響,接近那個老太婆的小瓦房的時候,鄭嘆有些緊張。雖然知道二毛要找的人就是那個老太婆,但那老太婆總給鄭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像焦家的老頭老太太那麽好糊弄。

“就這兒嗎?”

二毛看著這個鄉村小院,推開籬笆門走進去。

周圍沒人喧鬧,因此,鄭嘆和二毛都能夠聽到從小瓦房內傳出來的戲曲的聲音。

深吸一口氣,二毛站在帶著鄉土風格的木門前,正準備叩門,門卻從裏面打開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提著個籃子,看到站在門前的二毛後,嚇了一跳。

二毛第一個想法就是:嘿,還真有林妹妹!

這女孩子長得不錯,雖然有點點黑,穿著打扮也不比不上城裏那些孩子們,但單論長相的話,確實還過得去。

鄭嘆看了看這女孩,有點眼熟,應該是過年那時候見過,但絕對不是這家的,老太婆就她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地方,像這種年紀讀完初中就不再上學的女孩子並不罕見。

沒等二毛問話,那小姑娘就往屋裏喊道:“阿婆,有人找!”說完就拎著籃子離開了,她只是過來送東西而已,這兒經常有來找阿婆的人,所以她以為面前這人是一樣的目的,沒多理會。

看這情形就知道是別家的人了,不然見到客人不會直接跑掉。二毛心裏嘆氣,與想象中不同啊,還“阿婆”。當“林妹妹”幻滅之後,二毛就沒太大的積極性了。

瓦房不大,客廳一目了然,只有一個臥房,很顯然主人家在臥房裏面。

鄭嘆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腳跟著二毛進去了。

室內沒有開燈,背後不大的窗戶也關著,透光不怎麽好,收音機裏傳來戲曲的唱音將陰暗帶來的壓抑驅散不少。收音機有些年代了,伴隨著戲曲唱音的還有一些嗞嗞聲,透著一股子老舊感。

還是那個木制的躺椅,依舊是那麽個人躺在躺椅上,蓋著條薄毯,看上去在睡覺或者閉目養神,但由於她是背著窗戶的原因,二毛看不清躺椅上的人到底是什麽表情。

那只三條腿的貓看了二毛一眼,然後將注意力放在鄭嘆身上,很顯然它認出了鄭嘆,不過沒打算動彈,換了個姿勢,繼續窩在那老太婆腿上睡覺。

鄭嘆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氣氛有些古怪。這兩人誰都沒開口,只有收音機裏嗞嗞的聲響和聽不清到底在唱什麽的戲曲。

二毛還想著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麽,廢話是人際關系的第一句,但這時候,情境不同,要是在平時,二毛就隨口扯出點什麽話題了,但這次他是來找“林妹妹”的,找不到“林妹妹”就算找個同輩或者小輩之類的也行,不是來找祖宗的,多個長輩多個管制,二毛已經對家裏那幾位長輩很頭疼了,整天滿口的“你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或者大誇別人家的孩子,而且,在王斌的襯托下,二毛已經變成長輩口中“混混之輩”、“不成大器”等貨色。

換成其他人的話這時候就已經決定進入正題認親了,走這麽遠,又是開車,又是擠客車的,踩著泥巴路好不容易來到這兒,不就是為了找親戚麽?可二毛不。

二毛不是個什麽好人,在外面飄的時候三教九流的人見過不少,思想與家裏其他人大相徑庭。

在來之前他就決定先看人再選擇是否認親,說句不厚道的話,在二毛心裏,循著這吊墜找人不過是給自己個轉移煩惱的借口,找點事情做改變下心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