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貓神父

陳哲也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這只黑貓,原本他燒水泡茶的時候,順便溫了一杯牛奶準備將陽台上那杯隔夜的換掉。他在後來才在偶然中知道不是每只貓都能喝牛奶的,但看這只黑貓每次來都喝得挺歡樂,便將這個習慣一直堅持了下來。

見臘梅叔朝自己招手,還揚了揚手中裝了牛奶的紙杯,鄭嘆猶豫了。

去不去?

鄭嘆思量著。

在此之前他的決定是瞟一眼就離開,遠遠離開這裏。可是現在看著臘梅叔帶著善意的、強烈期待的目光,鄭嘆那被打壓得只剩一咪咪的好奇心重新蹦踏起來了。

臘梅叔又想幹什麽?

鄭嘆慢吞吞跳上去,鉆進陽台。

陽台上還是老樣子,紙盒,軟墊,裝著牛奶的紙杯。

因為鄭嘆過來了,陳哲也就沒將裝著溫好的牛奶的紙杯放在外面,轉身進屋,將牛奶放在已經跳上書桌的鄭嘆面前。

鄭嘆跳上書桌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視野開闊一點點,看看屋內的變化。

與前幾次來這裏所見到的情形相比,今天這間房,不,應該說這整個屋子裏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書架上的書都已經沒了,陳列著物品的架子上也空空的,從這裏鄭嘆還能看到屋裏另外兩個房間都打開著,只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客廳的地上多了幾個已經封好的大箱子。

書桌上放著一杯臘梅花茶,看那騰起的熱氣,應該是剛泡的茶。裝臘梅花的罐子已經空了,這是最後的臘梅花歲泡的茶,小區裏的臘梅花現在也沒多少了。隨著春季來臨,氣溫升高,臘梅花將退出人們的視線。

茶杯旁邊有一本倒扣著的外文書,如果不是不久才親身經歷過那間匪夷所思的事情,鄭嘆也不會將面前這個看上去還比較愜意的一幕與前者聯系起來。

再次看了看面前的人,鄭嘆才發現,相比起前幾次見到陳哲,現在的陳哲有了些變化,雖然以前他以前看上去也挺溫和,但鄭嘆總覺得這家夥周身都籠罩在沉重的陰影裏面,即便笑著的時候這種沉重感也沒有消失。但現在就像是驅散了霧霾的天空,變得清亮,純粹了。

對著看似無害的動物的時候,人們總能表現得更自然。

陳哲重新坐回書桌前,他盯著鄭嘆盯了兩分鐘,在鄭嘆心裏開始不爽的時候,他終於將視線挪開,交代了自己做過的事。陳哲只是簡單提了一些事情,提了三起命案,卻並沒有細說每件事裏面的手法過程,尤其是最後賴二的事件,只是簡單概括為“Its a trick”。

鄭嘆聽著他的話,心想,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賴二的結局就是這位一手造成的,只是,陳哲他到底怎麽做到的?

trick?騙術?戲法?魔術?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臘梅叔說完這句英文之後端起茶杯,繼續端起拿桌子上的那杯茶喝了口,繼續說其他的。

鄭嘆:“……”

這個倒是讓鄭嘆很是失望,雖然那個場景看著確實很恐怖很詭異,但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就像見證了一場偉大的魔術之後,人們會琢磨,這丫到底怎麽做的呢?

因此,鄭嘆最好奇的就是,賴二到底怎麽被燒的,陳哲到底耍了怎樣的手段提前設下了怎樣的陷阱,可惜陳哲他就是不說。

“那架鋼琴已經捐出去了,客廳的幾個大箱子裝的都是書,也是要捐出去的,甭管外文原版的還是漢語書籍,全都匿名捐給了幾個偏僻山區的中學圖書館,在那裏教學的一些老師以及學生可能會用得到……”

陳哲繼續說著。

只是,為什麽他突然對著一只貓說這些?真是莫名其妙。

鄭嘆想不明白。

也沒心思去喝什麽牛奶了,鄭嘆無聊地看了看周圍,然後視線放在茶杯旁邊那本倒扣著的書上。那是一本原版的外文讀物,不是英文的,鄭嘆不知道那是哪國語言,鄭嘆關注的重點也不是這本書到底講的什麽,而是這本書封面上的那幅畫:教堂裏,一個少年在向神父懺悔。

很多人懺悔是為了解脫精神上的苦難,臘梅叔陳哲也是在懺悔嗎?

不對!重點是,如果這家夥真的是在懺悔的話,為毛要對著一只貓來懺悔?這懺悔個屁啊!

鄭嘆看了看那本書的封面,再看看坐在椅子上面朝自己正自說自話的陳哲,再看看書的封面,再看看陳哲……

臥了個槽的!

鄭嘆突然有種想掀桌子的沖動。

尼瑪,老子現在是只貓啊,不是神父,你他瑪要懺悔對著一只貓幹嘛?!

不過,陳哲這家夥也不像是純粹的懺悔,倒有點像是單純地想分擔下心理壓力的樣子。也是,這種事情不能對外人說,即便是最親信的人,也不一定能告知。至於陳哲選擇一只貓為傾訴對象的原因,鄭嘆大致也能猜到,這已經不是鄭嘆遇到的第一個對著動物訴說壓力來緩解心理負擔的人了。很顯然,對人們來說,貓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人話,就算聽懂了,它們也無法去將聽到的事情告知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