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看起來前景有點不妙

事實證明,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需要獨立面對的區域,對石澗仁來說完全是個陌生的展開。

碼頭區以巨大的車船碼頭和批發市場為中心,遊客跟商販們白天才會集中到這個區域,到了晚間,除了少量興致獨特的遊人,很少其他人。棒棒們生活的區域單調貧乏,畢竟他們的消費能力有限,防空洞的舞廳和發廊不完全是為棒棒們提供服務的,所以入夜以後,這裏很是冷清。

但美術學院這邊的夜市,就是圍繞精力旺盛的大學生而存在,石澗仁順著路邊走走看看,發現那些販賣年輕人喜歡的小玩意兒、服裝鞋帽之類的地攤前面多少有人停留,而一些賣塑料玩具、嬰幼兒用品的地攤基本無人問津,可惜那些攤主還想不到自己是為什麽生意不好,冷清的自顧自織毛衣或者兩三個擠在一起打牌玩兒。

當然這裏的熱鬧街面也很狹小,從學院大門口左右沿著公路大概四五百米到另一個菜市口,兩端之外都沒有什麽人流商鋪。他確定了這裏是處於郊外的地理位置。

就這樣隨便走了走熟悉地形,差不多九點過,攤販開始陸陸續續收攤。石澗仁在一家路邊攤吃了碗素面,住店或者租房子現在肯定沒錢。他轉了一圈,原本瞄上路邊一家餐館外的爐火灶膛邊,一眨眼卻已經有個流浪漢靠在那裏抓虱子。要是再過倆月,天氣熱起來就不用擔心受寒,但現在這樣的天氣,就算不下雨,夜間寒露對身體傷害也是很大的。

年輕人把最後一根面條吞下去,喝完了熱乎乎的面湯,跟路邊攤的老板閑聊兩句,知道路邊的飯館一般七八點後關門,沒什麽幫工的機會,只有這種路邊攤才會守到12點過收拾回家。

石澗仁扛著烏木棍,慶幸自己好歹也是吃飽了肚子的,順著慢慢開始回歸安靜的街道踱著步。他左右掃視當街建築背後的巷道,遊戲室、網吧、美術培訓學校、繪畫用品店這些在碼頭周圍很難看見的行當,這裏都有。這些以後都值得了解,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找個棲身之地……這時年輕人的耳朵裏似乎隱約聽見點聲音,依依呀呀的聲音?

走了兩三個巷子口,確認其中一個之後鉆進去,順著依稀的路燈和高低不平的石階,轉過兩三棟完全不規則的建築,那聲音果然更加清晰了。

要不是石澗仁來自山裏,熟悉山路的曲折蜿蜒,一般人來到江州這樣一個需爬坡上坎的山城,一定會很不適應。他在一個黑黢黢的轉角後面看見一道昏黃的光,順著光再轉一次角,破舊的堂屋中,幾盞白熾燈吊在陳舊的房梁上,盡頭是一個半人高的小舞台,上面一個鳳冠霞帔的旦角在上面唱戲!

現在的鄉村鎮上,電視什麽的都不稀罕了,可石澗仁真正了解點的娛樂形式,還是唱戲,誰叫老頭子那一代人癡迷唱戲呢,更不用說老頭子半世瘋癲,當初也跟幾位唱戲名家有點關系,所以這十來年在山上,師徒之間能娛樂一下的除了下棋,就是聽老頭子咿咿呀呀地唱戲。

只是和石澗仁熟悉的昆曲京劇有點不同,這明顯是本地的川劇,唱腔中頗多本地口音,石澗仁不能完全聽懂,但也令他剛才還略微焦躁的心情平和放松下來。他摘下肩頭的烏木棍杵在地上,肩頭靠在墻角,津津有味地聽著那悠長的高腔起承轉合。

當然,這藏在破屋舊巷中的戲台班子也沒多深厚的功力,身上的行頭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東西,布景也陳舊不堪,多聽了一會兒,習慣了黑暗,石澗仁的目光順著舞台往前面一看,兩三排木條長椅的觀眾席上稀稀拉拉,不過五六個老人,反而是堂屋後面擺了七八張八仙桌,坐了不少打牌抽煙的人,儼然是個茶館!

看的人不認真,唱的人也不怎麽專心,後面玩的牌是一種石澗仁沒見過的瘦長紙牌。除了邊角坐了幾個在寫寫畫畫的大學生,基本上都是老人。

原來應該是個什麽會議室的破舊建築兩邊有不少門,沒人注意到這個靠在昏暗角落裏的年輕人。大半個小時以後,頗有些綿長的戲曲唱完,那舞台上的燈光關掉,看戲的顫顫巍巍起來走人,後面喝茶打牌吃瓜子的也說笑著散去,從戲台後面出來一個老者,摸摸索索地開始收拾桌椅茶杯,石澗仁便看準時間參與進去。

他不做聲不做氣地拿起墻角的笤帚開始清掃地面的瓜子殼煙蒂,順手把條凳都搬到墻邊疊一起。他年輕力氣又大,做起來自然麻利,看見一張抹布,便先把桌面上的殘渣煙盒全抹到地上,再用另只手的笤帚侍候,總之一氣呵成,如同機器一樣推進過去,身後都是幹凈整齊的場面了。那個老者開始被陰暗處冒出來的身影嚇了一跳,但不一會兒就站在長椅邊撐著椅背看,最後索性坐下了,看年輕人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