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第2/2頁)

兩人一坐定便前來替蘇毓號脈。誠如白皇後所想,蘇毓受驚過度,並無大礙。

太醫開了些安神茶,當下便告退了。

蘇毓身子不適,喝了安神茶,便去睡了。白皇後是看著她睡著才離開的。回宮的馬車裏,白皇後的耳邊一直回蕩著‘白清樂’死了這句話,仿佛一個桎梏,再一次打破了她對武德帝底線的認知。這個她以為知之甚深的人,比她想象得還要冷酷無情。

許久,許久,她暗暗做了一個決定——武德帝不該是個長壽之相,他這樣的人,不配長壽。

馬車的車窗簾子隨著車子晃動而來回地扇動。時不時有光漏進來,映照到白皇後的臉上,有一種無言的晦暗令人心生壓抑。近身宮侍們默默地看著主子,只覺得她臉上的神情很古怪。

她們不知白皇後心中所思,蘇毓與白皇後說的話鈴蘭梅香幾個也都聽見了。老實說,她們的震驚沒有比白皇後少。對於武德帝的冷酷,她們早已心知肚明,反而沒有蘇毓那般難以接受。只是此時看白皇後臉色晦暗沉默不語的樣子十分擔心:“娘娘,主子……”

白皇後一手捏著另一只手的手指,緩緩地捏著。這是她心神緊繃之時便會有的舉動,鈴蘭和梅香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麽勸說。

“無事,”白皇後下定了決心,便不會後悔,“先回宮吧。”

既然決定了不讓武德帝長壽下去,那麽有些事必然要好好籌劃一下。不過在武德帝之前,宮裏那幾個礙眼的皇子或許該處置了。

白皇後雖然不愛見血,也不喜歡傷人性命。但身在後宮,又穩坐後位二十多年,她手裏並非沒有見過血。後宮的那些皇子,照理說不太可能會被迎上帝位。但這是武德帝在的情況下。一旦武德帝倒下,儲君年幼,沒有心思的人也會慢慢生出心思來。

有些事需要從長計議,白皇後回到宮裏的第一件事,便是給遠在贛南的徐宴飛鴿傳信。

與此同時,徐宴正在泥濘的堤壩上,看著隨行的副官與當地的地方官爭執不休。

滂沱的大雨落下來,砸在地上就是一個泥坑。雨聲濺得到處都是,黑沉沉的天氣,所有人說話都是只能用喊的。贛南的水路四通八達,河流也多。一旦雨水過多,很容易便洪澇肆虐。但此時主幹道的水路堤壩決堤。大水灌滿,淹沒了上遊大片附近的村莊。

這大冷的天氣裏村民們無家可歸,凍死的有千千萬。

徐宴要求當地的官員召集勞力,立即下水疏通堤壩,而非一味地壘高堤壩。堵不如疏。但地方官顯然並不相信京城的年輕官員。上遊淹沒,下遊還沒有到這種情況。他們只想堵住這一條河流,不讓上遊的水漫過來,下遊的村莊便不會有事。

就為了堵還是疏,這堤壩上的人鬧得不可開交。

“主子,這贛南的小縣令根本說不通,該怎麽辦?”他們已經為此吵鬧了半個月之久,贛南的這些小地方官依舊一意孤行。天高皇帝遠的,縣令就是小地方的土皇帝。京城來的官員長得花裏古哨的,年紀又輕。他們根本不將徐宴等人放在眼裏。

徐宴擦了擦臉頰上的雨水,看了眼天空,憂心忡忡。

這個鬼天氣,大雨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會停。據徐宴了解,贛南的雨水從去年十一月份便開始,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幾個月之久。許多地勢低窪的地方早已經被淹沒,村莊被毀,河流決堤,村民們無處可去,從去年入冬開始,便有不少餓死凍死。

這裝情況不只有贛南這一個地方發生,事實上,大歷今年諸多地方遭受暴雨侵襲。尤其是南邊,贛州整個州府多處洪澇。只是地方官隱瞞不報,直到五河主幹道決堤,浮屍千裏,他們才意識到嚴重性。此時上報,已經是最壞的情況。

如今徐宴擔心的不僅僅是河流決堤的問題,徐宴更擔心洪澇之後可能會有瘟疫。

“必須得快!”

徐宴雖然沒有現代生化知識,但也知道屍體泡在水中會有屍毒。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喝了泡過屍體的水,情況都不會好。當然,這只是徐宴的擔憂,他慣來習慣了未雨綢繆,“三日之內,若是無法說服這老頑固,那就請地方駐軍來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