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第2/2頁)

只能說,徐宴這個人,她永生難忘。繞著兩人走了一圈,她忽地嗤笑一聲道:“徐宴?”

徐宴沒說話,面色不動地緩緩欠身一禮:“公主殿下。”

晉淩雲沒想到他見到她追上來居然絲毫不懼,她不由覺得好笑,不過一介寒門子弟,到底憑什麽如此傲氣?越想越覺得荒謬,她繞著徐宴走了一圈。不得不說,徐宴的皮相確實足夠撩人。哪怕她記恨他害她受罰,但此時看著眼前整個人,依舊會覺得賞心悅目。

“他為何會在宮裏?”晉淩雲不解,“你這是帶他去哪兒?”

晉淩雲頭也不回地問楊秀。

楊秀眼中閃過煩躁,語氣不變道:“陛下要見徐貢生,雜家自然是帶他去見陛下。”

“父皇見他作甚?”晉淩雲扭過頭來,眉心擰成一個結。

“恕雜家無可奉告。”楊秀隱約有些不耐,壓著嗓音哄人道,“公主,若無其他事,雜家這就要帶徐公子走了。陛下還在等著呢,恕不奉陪了。”

說著,他招了招手便示意徐宴跟他走。

“站住,”晉淩雲卻半點沒覺出楊秀的不耐,或者覺察了也不在意。放下胳膊擋到兩人面前,她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正好本宮也有要事要見父皇,一道過去吧。”

“陛下今日有要事要忙,怕是不得空閑。”

晉淩雲聞言臉立即拉下來。

這段時日,她進宮來見武德帝,總是會被楊秀以各種理由阻攔。說起來,她已經有將近三個月沒有面見聖顔了。往日晉淩雲不覺得這有什麽,但自從莫聰進京,她總覺得有些患得患失:“父皇到底有何要事!你這不就帶他去面聖?怎麽?本宮進去一趟都不行?!”

“公主,您有火氣沖著老奴發也無用啊,”

楊秀已經沒有耐心了,無奈道,“老奴不過一個伺候人的宮侍。無緣無故,哪裏敢擋著公主面聖?”

晉淩雲一聽這話,臉色更沉了,烏漆麻黑的能滴出黑水來。她攥著裙擺的手不自覺揪起來,越想越覺得不對。果然不是她的錯覺,父皇當真不願見她!

楊秀給了徐宴一個眼神,帶著人就想避開。

晉淩雲豈是那種能輕易善罷甘休的性子?意識到自己興許是失寵,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可能,然後便開始暴躁。她疾步跟上來,一把攔住楊秀的衣裳。反正這宮裏誰都有能失寵,就她不能!思來想去,她抓住楊秀:“楊秀,你實話告訴本宮,父皇是不是生本宮的氣了?”

楊秀已經煩不勝煩,語氣冷淡下來:“公主既然清楚,又何必來問雜家?”

“本宮與你們一道進去!”

不管楊秀如何推拒,晉淩雲就是黏著不走。

楊秀怕武德帝等得著急,只能帶著徐宴先行過去。一行人抵達清和殿的門前,楊秀帶著徐宴走進屋,晉淩雲則被清和殿的護衛攔在了宮外。徐宴扭頭看了一眼怒起,擡手扇護衛耳光的晉淩雲,不期然與楊秀對上了視線。楊秀及不可見地閃過一絲厭惡,擡眸便又化作平靜。

徐宴進了內殿,武德帝正端坐在窗前的書桌旁,與一個消瘦佝僂的老者對弈。武德帝在政務上一竅不通,琴棋書畫卻造詣非常深。其中棋之一道,算得上自成一家。

他偏頭見徐宴進來,擡手示意免禮平生,令宮侍賜座:“聽說你與治水上頗有見地?”

徐宴起身謝過武德帝,緩緩站直身子:“陛下謬贊,只是學生的一家之言。”

說到治水,無非是去年秋闈政論的題目。徐宴的立即猜到了什麽,目光自然落到一旁摸著花白胡子的老者身上。此老者一頭頭發早已雪白,國字臉,面上布滿皺紋,消瘦得只有一把骨頭。此時正一邊摸著胡子一邊看著徐宴笑得和睦。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大歷的三朝元老,也是如今內閣的首輔萬國凡。

萬國凡今年已經六十五快七十歲了。為大歷兢兢業業,鞠躬盡瘁三十余載,從未懈怠。常人都說人到七十古來稀,萬首輔眼看著就要到古來稀的年歲。按

理說,早就該告老還鄉。只是武德帝遲遲立不起來,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大歷幾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也不忍百姓受苦,硬撐著至今未退。

此時他看著徐宴,一雙眼睛十分的明亮。先是與武德帝耳語了兩句,轉過頭,枯瘦的手指點了點徐宴。人雖消瘦,嗓音卻十分洪亮:“原以為會是個沉穩老沉的小子,沒想到生得一副花容月貌。”

武德帝聞言自然也是笑,摸著美髯點頭:“確實是。”

“小子,”萬國凡在武德帝跟前也隨意慣了,他招了招手,“過來與老夫對弈一局如何?”

徐宴眼眸緩緩地轉動了一下,坐著沒動,眼睛看向了武德帝。

武德帝並未怪罪,很自然地起身讓了:“你且過來,與萬老對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