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第2/2頁)

“在下是何人,莫將軍不是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徐宴自然知曉南陽王府的人不會信他。別說南陽王,就是一個普通人也不可能相信一個莫名其妙找上門來的人。當初之所以找上莫聰,不過是在南陽王跟前露一下臉。

莫聰抿緊了唇,臉色瞬間沉下來。身為一個刀下見血的將領,莫聰身上的煞氣自然不輕。他這般突然沉下臉,通身的氣勢傾瀉出來,顯得十分駭人。

他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徐宴,那眼神仿佛雪地裏的兇惡野獸:“徐宴,荊州人士。年十九,父母雙亡。與一婢女相依為命。疑似早有一子,生母不詳。豫南書院首席,白啟山的關門弟子。十八歲以前人在荊州範縣雙門鎮,婢女落水而亡,十八歲入金陵。迎娶定國公府流落在外的嫡次女為妻,膝下有一對龍鳳胎。去年十月中旬入京,入京後,與安家嫡長子安賢人和戶部侍郎蘇坊之子蘇誠恒走得頗近。每隔十日出入天下書局,在讀書人中頗有威望。”

隨著他一字一句念出徐宴的生平,徐宴面色不變,不躲不閃地與他對視。

爐子上的茶壺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汽,氤氳地模糊了視線。隨著水汽一點一點漫開,苦澀的茶香縈繞鼻尖。莫聰手指撚著杯盞,室內一片寂靜。

許久,莫聰緩緩開了口:“徐宴你知道什麽?還是說你無意之中撞見過什麽?”

徐宴眼睫微微扇動,光影在他的眼瞼下暈出兩團青黑的影子:“不管我知道什麽,或者撞見過什麽,莫將軍只要明白我對南陽王和將軍您並無惡意。”

“區區寒門小子,如此狂妄!”莫聰啪地一下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水震得濺出來。

徐宴瞥了一眼桌上的水漬擡起眼簾,神情頗有些似笑非笑。

莫聰見他這般只覺得焦灼。若說武將最討厭什麽人,大體就是徐宴這種心眼兒多的像蜂窩,激不出也嚇不住的讀書人。就是摸不清徐宴的目的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令人格外的討厭。

他忍了片刻,忍不住出言譏諷:“替王爺做事是你的榮幸,區區一介書生有何籌碼向王爺討要人情?”

徐宴卻笑起來,不慌不忙:“那就端看盛大公子在王爺心中值不值一個人情了。”

或許是與武將共事久了,莫聰也染上了直來直去的脾氣。他端起杯盞,略顯暴躁地呷了一口茶水,壓了壓火氣。水汽繚繞之間瞥見徐宴閑適的姿態,不由越發覺得礙眼。若非當真無計可施,他也不會屈尊降貴來徐家。此時他盯著徐宴,心中不免估量起來。

徐宴不著急,他三個月都等了,根本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莫聰摸不清徐宴的底兒,或者說,徐宴的目的太一目了然了,他反而不敢相信。若當真只是為了報當街強擄之仇便做出如此舉動,那這個姓徐的書生未免太過於睚眥必報,瘋狂且可怕。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莫聰只相信,徐宴定然掩藏更深的目的。

“你到底在圖什麽?”

“這個問題將軍已經問了在下多次,”徐宴忍不住笑,“將軍以為在下有何目的?”

莫聰如何知曉。若是知曉,他便不會如此苦惱。

“在下對南陽王府和將軍你都無惡意,信與不信,就端看王爺了。”徐宴別的話不多說,還是這句話。

莫聰總覺得有什麽關鍵的信息漏掉了。或許就是漏掉了關鍵信息,他才抓不到這書生的把柄。

“將軍為何不這般想,”徐宴看他眉心擰成一個結,將手中的杯盞放下便彎了眼角,“再過不久,在下便會步入仕途。若想將來在朝堂上大展手腳,勢必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後盾背後支持。在下出身寒門,雖迎娶蘇家女為妻,但內子流落在外多年,與蘇家人並無情分。在下此舉不過是另尋依靠。”

此話一出,莫聰眼眸深沉。

須臾,他嗤笑出聲:“王爺久居西北,素來不管大歷朝堂之事,你這話莫不是在逗我?”

“將軍此話差異。”徐宴勾了勾嘴角,一臉毫不掩飾的野心勃勃之態,“大歷不過八十五萬兵力,王爺執掌兵符兵四十萬。整個朝堂,還有哪位能有王爺位高權重?”

莫聰見狀反而眸光一閃,嗓音又沉下來:“徐公子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