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第2/2頁)
蘇毓盤腿坐在正中央,然後兩小的,一左一右地趴在她腿邊兒的地上爬來爬去。
徐宴簾子一掀開,目光落到蘇毓的身上便彎了眼睛:“何時過來的?”
兩小的看到父親過來,無哇嗚哇地叫起來。方思懶不是一時之懶,小胖瓜娃子睜了睜眼睛就腦袋挪一邊,繼續睡了。灼灼爬過來爬過去,一把撲到徐宴的腿上便咿咿呀呀地叫喚起來。
徐宴彎腰一把將孩子撈起來,忍不住就笑起來。
蘇毓倒了一盞茶遞上去:“辰時剛過一點古來的,如何?肚子餓麽?”
徐宴抱著孩子,人在蘇毓身邊坐下來。
一手將小家夥禁錮在懷中,他一手接過蘇毓的茶杯。這三天兩夜呆在貢院的考場,徐宴似乎歇息得不錯的樣子,此時精神奕奕。這邊才一盞茶喝下去,他手邊就又擺好了墊肚子的點心。蘇毓知他不愛吃甜食,做得都是蒸餃燒麥一類的東西。這個天兒也不怕涼,入口便能吃。
徐宴靠近了,清冽的雪松味兒一個縈繞鼻尖,她笑了笑:“先墊一墊,回去在用別的。”
各樣都嘗了一點,徐宴腹中饑餓的感覺才漸漸平復下來。
灼灼好動,但窩到父親懷中之時卻格外安靜。此時睜著眼睛看她爹的喉結上下滾動,那雙跟她爹如出一轍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好奇的模樣。徐宴眼中漫起細碎的笑意,將杯盞遞給蘇毓,撚了一塊點心便塞進嘴裏。他做事明明速度不慢,但一舉一動總是給人一種慢條斯理的感覺。
蘇毓敲了一下車廂壁,馬車緩緩走動起來。
科舉過後,離春闈還有六個月,將近半年的功夫。徐宴在學業上一如既往的自律刻苦。
一般秋闈過後,緊接著便是殿試。若是考生榜上有名,那必然是要參與殿試的。徐宴是當初幽州鄉試的解元,名聲不算小。而後舉家搬入金陵又成了豫南書院的首席,還被白啟山老爺子收作關門弟子。
雖然他的身份沒有引起上層勛貴的太大重視,但絕不代表他默默無聞。事實上,徐宴一進京城,便被各方準備科舉下場的眼睛盯住了。他的這次下場,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說起來,這大歷的各階段考試蘇毓至今還沒能弄明白。蘇毓的歷史常識告訴她,古代的鄉試幾乎都是在八月份左右舉辦。這是歷史常識裏的秋闈。而會試一般在年初二三月份,也就是她常識中的春闈。但大歷這朝代就很有意思,鄉試與會試的時間是調過來的,會試反倒在八月份。
關於這一點,蘇毓只能用原書作者弄錯了時間線來解釋。總而言之,大歷的春闈秋闈是反過來的。
不管怎樣,秋闈過後不少人上門拜訪。少部分上門的,來詢問徐宴考題如何作答。徐宴也不做太多屆時,只將自己作答的文章默了一遍。大多數都是來請教徐宴問題。
每日裏進出徐家的人不少,前簇後擁地書房,一談就是一整天。蘇毓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麽,偶爾會送茶水點心進去。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有件事,徐宴這廝在讀書人之中似乎挺有人緣。或者可以誇張點說,他在讀書人重似乎挺有號召力和信服力。
這些與他同期下場的考生,一個個如同蘇楠修一般,對徐宴十分推崇。
往來徐家的人裏不乏各地進京趕考富有名聲的才子,也有小有名聲的勛貴子弟。原本從未在意過徐宴與哪些人往來,自從乘風入宮以後蘇毓才漸漸開始在意起徐宴往來人的身份。
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也好,但蘇毓隱約窺到了徐宴的用心。
持續半個月的交際結束後,漸漸人少上門了。但徐宴反倒是每日早出晚歸,忙的腳不點地。偶爾回來,已經深夜。
這段時日,徐宴當真是非常的忙碌。即便回來已是深夜,他也會在臥房中伏案到三更。蘇毓偶爾熟睡中驚醒,看到的都是他在案前眉頭深思的身影。
搖曳的燈火照著他半張臉,俊俏的面容不知不覺消瘦了許多。在蘇家養起來的那點肉,這段時日消去了不少。雖然不清楚他在做什麽,但蘇毓直覺,京城很快就要有事情要發生。
“你到底在做什麽?”蘇毓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批了一件衣裳起身。
徐宴書案上堆了一大摞的卷宗,名冊和一些零碎的紙張。而他正在一手握著朱砂筆,一目十行地盯著卷宗,奮筆疾書地記著什麽。
聽到聲響,他擡眸便笑了。不過即便是笑著,眉心也是緊鎖的:“吵醒你了?”
“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麽?”
徐宴眼眸微閃,擡眸對上蘇毓的眼睛。
蘇毓目光冷靜而慶幸。
須臾,他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南陽王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