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2/2頁)

蘇威冷著臉,一直等到晚膳結束都沒給過好臉色。晚膳一結束便起身,將蘇恒叫去了書房。

整個蘇家,似乎蘇威唯一放在心上的孩子就只有蘇恒。蘇毓和蘇楠修這兩個後來找回來的,若說對蘇毓只是漠不關心,那他對蘇楠修就是打壓。蘇家事務從不讓蘇楠修插手,商鋪庶務更不必蘇楠修沾手半分。蘇楠修平日裏在蘇家,除了老太太召見,蘇毓都甚少見到他。

說起來,蘇毓回蘇家這麽久,見到蘇楠修的機會少之又少。一來蘇楠修課業要緊,除非沐休,人都在書院裏;二來,蘇家除了蘇恒和老太太對蘇楠修諸多照顧,連白清樂這做娘的都很回避蘇楠修。

這些事,並非蘇毓的錯覺。事實上,蘇威對蘇楠修的漠視乃至打壓很明顯,就連後被找回來的蘇毓都看出來。明明蘇楠修在京中也小有才子之名,蘇威當真是奇怪的很。出色的子嗣不僅不幫扶反而打壓,行跡古怪得蘇毓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且不管為何蘇家上下古古怪怪,就說如今徐宴進京,蘇楠修是高興壞了。他雖說獨來獨往,但家中多了個能說話的人,於他來說就是一件高興之事。晚膳結束,蘇楠修邀徐宴去他院子把酒言歡。

徐宴太久沒見到蘇毓,哪裏舍得大晚上不回去歇息?但蘇毓見蘇楠修盛情難卻,便替他答應了。

徐宴幽幽地瞥了一眼蘇毓,先將母子倆送回淩霄院才轉身去蘇楠修的院子。

白日裏還是好天氣,天色一暗下來便又刮起了寒風。庭院中樹木沙沙的響,天色眨眼就伸手不見五指。北方的冬日裏風多,穿過回廊蘇毓嗅到風中夾雜了冰雪的氣息,似乎又要下雪了。

蘇毓的肚子大,低頭都看不見地面。如今這天兒又黑,地上又滑,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送她回淩霄院的途中,徐宴環抱著蘇毓一刻不敢松手。

蘇家的府邸占地非常之廣,東西南北好幾個院落。淩霄院離蘇楠修的院子很有一番距離,此時走過去,至少得一刻鐘。徐宴提著燈籠,兩人從花園穿行。剛走到東邊的角門。迎面跟從玉蘭閣出來的蘇李氏撞見。蘇李氏提著燈籠遠遠地給徐家一家子福了福身子,腳步輕盈地往蘇恒的院子去了。

徐宴沒什麽感覺,蘇毓卻挑起了眉頭。

“怎麽?”徐宴敏銳地覺察出蘇毓的情緒,輕聲地問。

蘇毓盯著蘇李氏掩藏不住雀躍的步伐,搖了搖頭:“無事,就是覺得嫂子頗有些意思。”

徐宴眨了眨眼睛,也沒有擡眸去看蘇李氏。替蘇毓將被風吹得紛亂的頭發捋好,一開口很是知曉蘇毓的心意:“院子我已經找好了。等蘇家這邊打好招呼,咱們便搬過去。”

蘇毓看了他一眼,徐宴勾垂下眼簾,看不清神情。

其實搬出去也是好事,蘇毓上回進宮一趟,看皇後的那副樣子,隱約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雖說宮闈之事跟徐家離得很遠,但跟蘇家卻不一定。不出意料,明年開春就該定下儲君之位。蘇貴妃膝下兩子,三皇子是最熱門的儲君人選。

政鬥蘇毓並不是很懂,但徐家目前沒必要趟這一趟渾水:“搬出去也好。”

徐宴聽完笑了一聲,將蘇毓小心翼翼地擁入懷中。

小夫妻倆回到淩霄院,天色已經全黑了。乘風小屁娃子這一路的舟車勞頓,早就困乏。這般暖氣一烘在身上,他人坐在軟榻上還沒說兩句話,便趴在軟枕旁邊睡著了。蘇毓讓下人給他洗漱了一下,徐宴親手將他抱到側屋去,起身去了蘇楠修的院子。

定國公府這邊安靜平和,未央宮裏燈火通明。燭光照著人影劇烈的搖晃,仿佛此時殿中人的心境。

白皇後穿著單薄的褻衣端坐在床榻之上,頭發披散,雙目血紅。她手裏握著一沓厚厚的信件,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眼淚一滴一滴地順著臉頰滑下來,哇地一口血嘔出來。身邊的人跪了一地,關嬤嬤撲上去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白皇後,哭得都渾身發抖。

“娘娘,娘娘您可不能倒下,”關嬤嬤用力得咬著牙,臉頰上的肉直抽搐,“這筆賬不能就這麽算了!咱小主子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可不能就這麽算了!這樁事絕對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們!”

白皇後腦袋昏沉沉的,耳朵裏一陣一陣的嗡鳴。

她一手抓著關嬤嬤的胳膊,手指甲用力得都摳了進去。用盡了力氣撐住沒昏,她那雙沉靜的眸子裏頭一次露出了恨意:“對!吾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吾要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