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2/3頁)

“杖斃不過是叫你們賠命,與你們來說,早死晚死都是悲運。如今能被毓娘買回來,已經算是撿回一條命。若當真有牽連的事情發生,你怎知是不是你們幾個的命能抵消得了的?興許杖斃你們也無濟於事。”徐宴別看著一幅溫和平靜的樣子,對待外人,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的。

“陳家,是哪個陳家?”徐宴嗓音淡淡的。

陳子玉翕了翕唇,緩緩道:“京少尹陳樹是奴兄弟二人的父親。陳家因貪汙被查辦,父親三年前已被斬首。母親身體較弱,去歲死於獄中。如今陳家只剩奴兄弟二人被充作官奴,送進司教坊。”

徐宴面色不動地坐在原地,面色平靜,絲毫沒有為兩人曾經的身份驚詫的意思。

陳子玉見狀心裏咯噔一下,繼續恭敬道:“奴兄弟二人因受人陷害,被驅逐出司教坊,淪落到坊間的牙行。官奴充作私奴,輾轉來到金陵……”

徐宴安靜地聽完,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又問了一句:“你學識不錯?”

“尚可,”若非陳家遭逢大變,身上的功名被剝奪,他如今應該早已經下場科舉,“奴自五歲開蒙,讀了十七年的書。四年前被剝奪功名,奴今年二十有七。”

徐宴點點頭,又看向陳子安。

陳子安小心翼翼地回話:“奴陳子安,今年十歲。也識字。”

如月便不必說,陳家的家奴。

徐宴問了話,眼看著陳子玉搖搖欲墜,旁的也不多問了。

徐家的院子確實是小了些,三間大的屋子,外加兩個偏房。除了堂屋,主屋一個蘇毓在住,一個徐宴的書房。兩個偏房如今一個用作儲物的堆了許多雜物,一個乘風在睡。家裏突然多出三個人,確實分不出屋子來:“家中如今也沒有空屋子,你們三人先去將偏屋收拾出來。”

說著,他給三人指了屋子:“雜物先對到院子的角落裏去,等空出來再收拾。”

只能這麽安排,徐宴指使了幾人收拾,順道又將乘風的屋子收拾出來。如月可以跟著乘風歇息,正好晚上照看一下小孩兒。收拾出來的儲物間隔了一張大些的床進去,就讓陳家兄弟倆歇息。

安排好這些,如月就去灶下煎藥了。

大夫開的藥必須得按方子吃,正巧蘇毓也在吃保胎的藥。既然要煎藥,當然先照顧主家。蘇毓在屋裏短短地歇了一覺。出來那如月將午膳都做好了。

這如月是確實會照顧人的,做得一手好菜,但都是北方的口味兒,鹹香味兒重。比起金陵偏清淡鮮甜的味道,這股鹹香還恰恰合了現如今蘇毓的口味兒。雖說不算是特別好吃,但其實也不差。蘇毓醒來一桌菜端上來,眉頭不由地揚起來。

那如月已經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身上的傷上過藥,人瞧著麻利幹凈多了。

“主子,”陳子玉吃了藥已經睡下,陳子安也換了身幹凈的衣裳在屋外候著。洗幹凈後,兩個人的皮相都是不錯的。如月年紀有些大,但眉眼也清秀,“您懷了身子餓不得,先用些吃食。爺去外頭接少爺了,先緊著您用,不必等他們。爐子上還溫著藥,您看是先用藥還是先用飯?”

蘇毓目光往外頭一看,院子下面幹幹凈凈晾好了衣裳,這如月確實麻利。

飯菜的味道飄過來,蘇毓還確實有些餓:“先用藥吧。”

先喝了一碗保胎藥下去,蘇毓手邊立馬就端來一杯蜜水。都不必蘇毓特地吩咐,仔細周道,倒是叫蘇毓體會到古代仆從的專業素養了。心裏有些感慨,蘇毓起身去院子裏醒了醒神。

趕巧,蘇毓才坐了會兒,徐宴就牽著小屁娃子回來。

一家人用了煩,徐宴打發他們下去歇息,便邀請蘇毓進書房談一談。

小屁娃子對家裏多了人感到驚奇,但看爹娘嚴肅的樣子,他激靈地沒纏著不放。抱著蘇毓的胳膊誇誇其談地說了一會兒自己今日彈得有多好,還跟著白氏學了下棋,得了蘇毓一句誇,樂顛顛地跑了。

關於婚書的事情,還有蘇這個姓氏的種種。蘇毓冷了徐宴也有兩日,知曉這事兒避不開便也不躲了。該談的事攤開了談,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紛爭。蘇毓情緒消化了,也不是個逃避事情的人。既然徐宴提及,她自然是談。

兩人一同進了書房,徐宴引著蘇毓去書桌後頭坐下,便將他之前謄得那副畫像拿出來。

“怎麽了?這不是雙門鎮尋芳娘的那夥人手裏的畫像?”這幅畫像蘇毓見過,當時那人還抓著蘇毓問了好一會兒話,“怎麽畫像在你手上?”

“這是我根據記憶畫的。”

蘇毓:“……”徐宴的記性好她清楚,但記性好的跟機器掃描似的,是不是有點過?

徐宴見她沒有太多表示,嘆了口氣:“毓娘,你當真不記得幼年的事情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