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2/2頁)

說著,她便吩咐下去,讓人收拾院子給蘇毓住。

別莊聽著不大,其實也有四個院落。東南西北四個院子,白氏就住在東院,其他三個院子空著的。下人們將離東院最近的南院收拾出來,就這麽給蘇毓住了。

與此同時,徐宴一大早請了假回家,看到的就是一個空無一人的院落。

隔壁嚴家相公昨日已經回書院,嚴家小媳婦兒將孩子放到一旁的搖籃裏,正坐在小馬紮上摘菜。見徐宴在門口張望了許久,便提了一句:“毓娘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

徐宴愣了一下,“你可知道她去了哪兒?”

婉儀眨了眨眼睛,這她哪裏知道:“興許是去看料子了吧,聽姐姐說要制什麽成衣樣品……”

徐宴擰眉,謝過婉儀小媳婦兒,轉身提著東西進屋。

事實上,徐宴昨夜一宿沒睡。事情太多,雜在一起,就是再冷靜得人也會平復不下來。

時隔五年,蘇毓再次有喜,這是一樁大好的喜事。這第二個孩子給徐宴的感覺很不一樣。徐乘風到來的突然,他當時年紀太小,沒有當父親的自覺。如今第二胎孩子來了,徐宴是突然之間有了為人父的喜悅。當然呢,折騰得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主要還是蘇毓對他冷淡下來的態度。

融洽了大半年的家突然回歸了冷漠,任誰都會難受不自在。

老實說,毓丫身份的事情,徐宴不是沒有考慮過的。乘風都這麽大,兩人之間不可能一直沒有婚書。沒婚書就是無媒苟合,這無論對誰都是個汙點。考慮歸考慮,徐宴更多的還是忙著求學。他專注學業,總想著將來空閑下來再處理這些事,事情便拖著一直沒著手辦。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事情還沒有到緊迫的時候,不可否認,徐宴有私心。因著他是男子,受到的非議小,二來他名聲在外,大多數人知曉毓丫童養媳的身份,卻甚少有人知曉他與毓丫其實無媒無聘。流言蜚語首當其沖,從來只是毓丫一個人。

沒有真正危及自身,這件事徐宴當然拖得起。

自私這一點,徐宴絲毫不否認。但若是毓丫當真要求補辦婚書,徐宴不會拒絕。徐宴認可這是合理要求,但他不會主動去提。十多年來,毓丫不痛不癢不叫喚,仿佛什麽都不在意。她自個兒都不在意,旁人只會比她更不在意。時至今日,徐宴早就習慣了毓丫的麻木。

說句很不講情誼的話,在他心中,心疼毓丫確實遠不如專注學業緊要。

可此時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少了蘇毓。徐宴的心裏像堵了一團什麽似的,有些難受。

從來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毓丫突然之間開始叫了,他有些不適應,或者說,十分難受。習慣了屋裏總有一個人在,明明才一日不見,他卻莫名覺得屋子空了許多。

慢吞吞地在屋裏轉了一圈,他幹脆不等了,鎖了院子出門尋人。

等走出院子,他立在巷子裏突然有些迷茫。原來他自以為知曉蘇毓所有事,真出來尋人才驚覺自己想多了。徐宴忽然發現,他對蘇毓的了解並不如他以為的那麽多。蘇毓說的冷飲鋪子,他不清楚在位置哪兒,蘇毓說的與人會面的茶館,他也不清楚是哪家。只是出門尋人,他連蘇毓平日裏跟哪些人打交道,有哪些消遣,會去哪裏走動……所有的事兒都不清楚。

徐宴的臉色驀地十分難看,頭一次意識到自己或許有些想當然。

深深吐出一口氣,徐宴捏了捏眉心,讓自己平靜下來。捋了一下思路,倒是想起人可能在白家別院。畢竟孩子不在,興許是去接乘風了。徐宴臉色黑沉沉的,擡腿往白家別莊去。

人到了別莊,徐宴就知曉自己是猜對了。他跟著別莊的下人進去,一眼就看到端坐在白氏身邊的蘇毓。

不知蘇毓對他冷淡下來的態度叫徐宴突然在意起來,還是蘇毓換了一身仕女打扮確實亮眼。滿院子的花開,光色為蘇毓披上了一層金邊兒。蘇毓擡眸看他之時,那眼底仿佛蕩開了細碎的廣博。從未驚艷過蘇毓相貌的徐宴頭一回發現妻美,心口倏地一跳。

他垂下眼簾,耳邊是咚咚咚的心跳聲,徐宴眉頭微微蹙起:難道昨夜沒歇息好,心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