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2/3頁)

方才一進來,孫老二一眼就看到了徐宴,畢竟這麽鶴立雞群的人很少見的。他目光飛快地往席上一掃,就看到臉色不佳的林清宇。座上的人他都認得,一個一個看過去……

在落到白啟山身上時,瞳孔劇烈一縮。白啟山是徐宴的什麽人?不是說徐宴是個外鄉來的寒門學子無依無靠?怎麽會跟白啟山這樣的人能攀得上交情?

徐宴其實帶著徐乘風一早就到了,久候多時。

今日一大早,便又衙役來梨花巷子傳話,徐宴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過來。此時徐乘風被衙役安置在後堂,沒讓他過來看。堂上如今坐著的都是金陵的達官貴人,一個個一幅興師問罪的模樣。

至於徐宴,因是秀才,身上有功名在,見官可不跪。此時他立在一旁,高大的身材和白色的青衫布袍在一眾烏漆麻黑的衙役中格外的顯眼。

在看到白啟山和林清宇之前,孫老二是不覺得自己有錯的。他做事從來不在乎對錯,只在乎能不能達到效果。但當被扭送到公堂,他才開始反省。

不過不是正在反省行事不規矩,而是在懊惱行事做事之前沒摸清楚裏頭的門路,這般貿然出手給自己惹亂子。

老實說,孫老二內心從不覺得強搶民婦算多大的事兒,畢竟在金陵城,比他猖狂的人多得是。

就說錢家的那個飯桶,前些日子為強逼一個寒門的姐妹花為妾,把人家一家子弄得家破人亡。好好兒的老夫妻倆雙雙墜河,姐妹花當夜懸梁自盡,一次逼出了四條人命。這種事兒都沒見人管過,他不過抓個鄉下書生的妻就不行了?

瞥了一眼冷著臉的徐宴和對徐宴十分關切的其他人,孫老二的心,後知後覺地懸了起來。

心裏想到了什麽,他面色不免就蔫巴了下去。

孫家人此時也已經到了。

孫家老爺帶著抱了幾個箱子的仆從匆匆趕過來。孫老二的姨娘一看到跪在公堂中央的兒子,沖上來抱住他就開始嚎:“冤枉!”

按照大歷律法,妾室非因案子不得上公堂。但是因孫家在金陵府尹這裏頗有幾分顏面,往日鬧出過官司的,孫家的妾室也來鬧過幾回公堂。

但往日是往日,今日是今日。林清宇謝昊白啟山等人在一旁看著,府尹只覺得臉皮子猶如火燒,火辣辣得叫他臉疼。金陵府尹怕她說出什麽讓自己下不來台的話,他張口喊來人,就要將孫老二的姨娘拖下去。

那婦人被抓著胳膊還十分不解,果然張口就嚷嚷一些口無遮攔的話。

人一被拖下去,連忙升堂。

孫家人一看他這個做派,就知曉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帶來的銀子收起來,他虎著一張臉在一旁等著。

問話的過程其實十分的簡單,畢竟沒有太多能狡辯的東西在。

昨日孫老二吩咐打手去徐家搶人之事有目共睹,哪怕孫家人能舌吐蓮花也是沒法否認的。這會兒想要狡辯,都找不到能狡辯的點兒。這般,也怪孫老二當初敢做事太猖狂,就沒想過徐宴一個寒門學子是有能力反抗的。一點退路沒留,這會兒自然就沒處可以辯解的。

金陵府尹審問了這幾句,冷汗飆得厲害。沒一會兒,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別提多狼狽。審案的期間,更是連一眼都不敢往孫家人身上瞥。

這事兒沒得偏袒,幾句話疑問一說,自然毫無懸念地就定了罪。

大歷的律法還是有著古代律法特有的味道,刑法頗重。按照大歷的律法規定,強搶民婦,斬左趾以為城旦。但這個律法才一宣判下來,孫老二臉瞬間就綠了。

他沒曾想過認下這個罪會受到如此嚴厲的懲罰。砍掉左腳?讓他去城墻外放哨?

全程老實的孫老二看到判令真的丟下來以後,再沒了原先得坦然:“府尹大人!你昨夜話可不是這麽跟我說的!這會兒說改口就改口……”

“住口!”金陵府尹厲聲呵道,“孫老二如此目無法紀,理當如此!”

孫家與金陵府尹是有過許多往來的。孫家這些年舍得撒錢,也會撒錢,給金陵府尹送的銀兩都能西邊的買下一條街了。正是有這份依仗在,孫老二才敢如此放肆。可今日今時,金陵府尹仿佛昨夜的話都是放屁,絲毫不顧及昨夜孫家給他送去的銀兩,翻臉不認人。可不叫孫家人炸了?

孫老二張口就要將兩家私下裏的勾當張揚出來。孫老爺和不知何時又沖出來的孫老二的姨娘,張口亂嚷嚷。金陵府尹如何允許他說?當下喚人,堵住嘴迅速地拖下去。

徐宴看著人被拖走,轉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金陵府尹,一雙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徐家遭受的損失,自然是要賠償的。徐乘風和蘇毓受的那些罪,孫家是要陪銀子的。索性孫家也不缺銀子,賠償銀兩不過是小事。就是孫老二要被砍掉左腳,送去城門口放哨的刑法,孫家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