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喬治·伍德

夜晚就這樣在輾轉反側中渡過,周文始終未越雷池半步,淩晨時分,列車抵達北京南站,兩人默默無語的下了車,隨著人流走出車站,已經是星期一了,周文必須趕到位於頤和園附近的中央黨校去上課,而白娜也要去親戚家了。

周文在自動售票機上買了兩張磁卡,其中一張遞給了白娜,由於路線不同,兩人就要分道揚鑣,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凝滯,兩人相對無言,周圍人來人往,都是素不相識的面孔。

“再見。”白娜很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頭也不回的走了,周文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上了地鐵,一路之上腦子裏亂極了,到了黨校心神也定不下來,課堂上走了好幾次神,還被老師點名批評了一回。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問周文怎麽回事,關於白娜的事情當然是不能說的,周文便把縣裏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下,同學都是官場上滾打多年的人精了,大家湊在一起綜合分析了這件事,得出一個初步結論,征地的事情,千萬不能再插手了。

“玄武集團的背景很深,他的後台,應該和你們鄭書記是唱對台的,偏偏你又是鄭書記的愛將,所以……”一位來自南方省份的市長學員一針見血的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周文連連點頭:“受教了。”

其實這層關系他也想到了,只是沒往更深層次去想,同學的話給他敲了警鐘,以後還真要多關注一下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光幹出成績就能獲得領導欣賞的,萬一不小心站錯隊可就完了。

但是白娜的事情依然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周文基本上沒有什麽朋友,早年大學同學早就各奔東西,成家立業,這幾年工作單位更換的比較頻繁,也沒交下幾個朋友,小時候那些死黨,現在聯系的也沒幾個,畢竟自己是縣處級幹部了,大家層次不同,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唯有一個劉子光,好像和一些權貴子弟打得比較火熱,和自己也經常見面,人也可靠,不如下個星期六找他一吐為快。

……

就在周文考慮找老同學一訴衷腸之際,劉子光正忙著組建新的公司,這個過程比較復雜,首先要取回自己對紅石控股的控制權,然後在西薩達摩亞成立一家礦業公司,再由紅石對其控股,總之是一套完整而復雜的商務手續,這次和上回委托代理公司注冊紅石控股不同,所有的程序都是記錄在案並且公示,注冊地當局也給予了高度重視,基本上是不會再出現上次那種事情了。

按照約定,伍德礦山裏有劉子光51%的股份,其余49%歸西薩達摩亞政府和王室,然後劉子光又掌握了紅石控股裏大部分的股份,其余部分由事先已經投入大量資本的胡清凇名下的一家公司,以及另外一家代表有關部門的公司瓜分。

這家神秘的公司據說隸屬於首都國資委,剛成立沒多久,名字叫金銀銅鐵礦業進出口股份有限公司,又稱四金公司,趙輝和胡清凇都動用關系查過,確實和馬峰峰沒有半點關系。

期間他還抽空去了一趟歐洲,在裏斯本郊外的一棟房子裏,見到了正在養老的喬治·伍德先生,也就是莊園的舊主,伍德先生的生活顯然並不如意,一棟破房子,一輛老爺車就是他的全部家當,再也沒有塞滿地窖的美酒,沒有嫵媚的混血女郎,陪著他的只有那個從非洲帶來的小孩。

伍德先生的精神不是很好,瘦的厲害,據領路的鄰居說,不久前他曾經遭遇過一次綁架,但奇怪的是,伍德先生的經濟狀況並不怎麽好,裏斯本的治安狀況也沒那麽糟,後來伍德先生安然脫險,但是對警察只字不提。

看到老朋友登門,伍德先生並沒有從搖椅上站起來,而是指著旁邊的藤椅說:“坐吧,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找我的。”

劉子光坐下坐下,並不說話,他知道老人有話要說。

“不久前,有人來找我,希望我能做出一個聲明,說當初那份合同是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簽署的,他們給我兩條路選,一條是拿上支票去過快活日子,另一條路是吃一顆九毫米的手槍子彈。”

劉子光微笑著說:“後來呢?”

“我告訴他們一句話,FUCK YOU,就這樣。”伍德先生大笑起來,劉子光也跟著笑,他注意到,伍德先生已經病入膏肓了。

“你知道,喬治·伍德是一個真正的紳士,他們那套玩意是無法讓我屈服的,幾個兔崽子見討不到便宜,只好灰溜溜的滾蛋了。”說起這件事,伍德依然眉飛色舞,掙紮著站起來拿了一瓶威士忌對劉子光說:“您不來點?”

“謝謝。”

一杯酒下肚,伍德先生的臉色呈現一種病態的紅暈,聲音也低沉了一些:“他們沒殺我,並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