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春夏秋冬

春夏秋冬、梅蘭竹菊……這節的標題並不是因為二狗愛打麻將,其實二狗最不愛打麻將,一是因為沒時間打,二是因為實在打不來上海麻將。因為打了多年東北 “窮胡”的二狗忽然轉型來上海轉攻“敲麻”有點費事,不但水平差而且打麻將時心不在焉,抓多了兩朵花就總是很糊塗的當了相公,不但當過16張的超級大相公,還當過10張的超級小相公,還曾經幹過當了12張的小相公後自己不知道,門清,然後牌裏有三對子,二狗居然敲了,聽牌了,對倒!拿三個對子對倒!把所有牌友都弄迷糊了,後來在牌友中間有了綽號“孔三對倒”,久而久之,沒人跟二狗打麻將了。因為:贏二狗的錢實在是有點勝之不武。其實以二狗的智商,本不應犯這樣的超級低級錯誤,但是,二狗在打麻將時總是心不在焉的想別的事兒,思考一些人生的真諦、為人處事兒的道理什麽的,所以才會總犯錯。

為什麽二狗一打麻將看到春夏秋冬就溜號變成相公呢?那是因為二狗看到春夏秋冬時總會想起七年前趙紅兵的一段話。

對,第四部就從“郵電局”上網被網友鄙夷的那個春節開始。

東北幾乎每個春節都是冰天雪地的,和去年遭遇雪災的上海春節一樣。

大年初一清晨,5:00,被清潔工清掃過的黑漆漆的馬路旁邊白雪皚皚,天是灰蒙蒙的,還沒亮,馬路旁邊還有昨天大年三十夜裏放過的鞭炮留下的紅色紙屑。耳邊,還能聽到來自這個城市各個角落的零星鞭炮聲,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大年初一淩晨5:00,誰出來逛街啊?

有人在逛街!

一個個子高高且挺拔的男人沿馬路右側疾步快行,嘴裏不斷的呼出白色的熱氣。看其快步走的步伐似乎是有急事兒,但看他的表情又似乎是沒什麽大事兒。這個男人的鬢角上已經有了白發,臉上也出現了男人特有的堅毅的豎條的褶子,但是從他的一雙眼睛中,還可以看到無盡的活力。對,他還年輕。

東北人冬天必穿羽絨服,但這個男人卻穿了一件雖然很舊但卻洗得幹幹凈凈的黃色軍棉襖。

這個男人快步走時,左手插在右臂的袖管裏,右手插在左臂的袖管裏。這個姿勢,被國人稱為東北農民的標志性動作。但這個男人卻不是農民。他不但不是農民,而且還是這個城市最有名的社會大哥。他的這個姿勢,應該是從他的農民爺爺那裏學來的。當然,也有可能,他是為了遮擋他那已經幾乎完全殘疾了的右手。

在這個男人身後的五米,是一輛和他步速完全一致的緩緩行駛的一部黑色沃爾沃轎車。

是個人就看得出,後面的那輛黑色沃爾沃,是這個身穿黃色舊軍棉襖的男人的跟班兒。

對,這個男人就是趙紅兵。 幾年了,每天早上4:30,趙紅兵一定起床,鍛煉身體,風雨無阻。他鍛煉身體的方式也很奇特:快步走。趙紅兵不跑步,只快步走。當然,趙紅兵快步走的步速完全抵得上常人的慢跑,但趙紅兵卻一步都不跑。

每天,趙紅兵都會從在市中心的家中出發,先走到西沙坨子,然後走到市六百貨,再走到火車站附近,然後回家,總是如此。趙紅兵每天步行超過10公裏,簡直每天都要繞半個城市。

同樣是大年初一淩晨5:00,二狗的表弟和二狗喝了一夜酒,倆人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在這空曠無人的馬路上。迎面,二狗看到了趙紅兵。

二狗讓表弟停車。

“二叔,又起床鍛煉身體了!我還沒睡呢,和我表弟喝了一夜酒。”二狗在淩晨時已經給趙紅兵電話拜年了,所以就沒再問好。

“恩,今天都快鍛煉完了!”趙紅兵說著話,腳下的步伐卻一步沒停。

“真TMD冷!”二狗的手指頭都快凍僵了,東北春節的清晨,起碼零下25度。

“冷吧?!怕冷你畢業以後去南方,那地方暖和。”

“暖和?去海南島工作或許暖和吧。”二狗說。

“呵呵,沈公子不是在三亞買了兩套別墅嘛,他說他老了以後就去那養老。”

“他買了你為什麽不買?”

“他說那兩套裏有一套是我的,但是我從來就沒去看過。”

“為什麽不去看看自己在三亞的房子?”

“我還是喜歡咱這的一畝三分地,故土難離。沈公子漂泊慣了,或許他喜歡那樣的生活。”

“可咱這太TMD冷了。”二狗的耳朵都快凍掉了。

“冷,不好嗎?”趙紅兵問二狗。

“冷有什麽好?”

“來,我給你講個道理!”趙紅兵笑著停下了腳步,身後的那輛黑色沃爾沃同時也停下了。

“什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