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千年城

圖利法斯東部的森林郁郁蔥蔥，樹木茂盛之至。哪怕是白天走進森林，能夠捕捉到的光線也沒有多少。而當時間推移到晚上之後，星光完全被樹葉遮蔽的森林就已經成為了黑暗的世界。

一群黑色的烏鴉自空中降下，原應嘶啞難聽的叫聲此時卻沒有從任何一只烏鴉的口中發生，就連降落也是靜悄悄的，沒有發出半點與枝葉的摩擦聲。這鴉雀無聲的環境在寂靜的夜空下顯得更讓人毛骨悚然起來，更不要提烏鴉本身所蘊含的意義。

站立於屍體之上、帶走人們的靈魂、溝通生與死的不祥之鳥。

體積最大的一只烏鴉在林中的空地處翩然落地，黑色的羽毛憑空膨脹，化作了黑色的羽衣。最終落在空地上的已經完全是一個人類，唯獨位於頭部的鳥首看上去那樣的可怖。不僅如此，他的禮服也依然維持著類似烏鴉的造型，這更讓他的身形平添了幾分詭異。

鳥首人身，擁有這樣造型的人並不多，但是他們幾乎全部都與一個姓氏有關：布拉克莫亞。如果要是再說的詳細一點，那麽就是——

“黑翼公”葛蘭索格布拉克莫亞，最忠於朱月的死徒。不過就他自己的言論而言，似乎他更願意自命為朱月的使魔。

隨他一同降下的烏鴉也先後晚於他落在了地上，全部化為了人形，清一色的鳥首人身。這些死徒都是經由葛蘭索格轉化的死徒，因此也保留著葛蘭索格強烈的個人風格。雖然在其他死徒看來，這些鳥首人身的家夥缺乏優雅，但是在葛蘭索格看來，依然保留人形才是無禮的表現。

朱月的軀體——即白姬愛爾奎德布朗奈斯塔德就正沉睡在前方不遠處。為了表示恭敬，葛蘭索格特意在這裏就預先降下，隨後步行前往千年城。

葛蘭索格的眷屬飛快的在密林中散開，開始進行警戒的準備，而他自己則是孤身一人前往。死徒化的身體比人類的身體自然要強得多，可是葛蘭索格不僅低頭前進，而且還特意放慢了步伐。如此走了將近十分鐘後，他才剛剛走到千年城之下。

千年城本身並非是人力的造物，它的本質乃是空想具現化的造物，而且周圍還封鎖有固有結界。如果不是考拜客事先進行了破解，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這裏。

一旦走進固有結界的範圍，陰森的景象立刻豁然開朗起來。周圍依舊是幽暗的森林，只是森林之中卻露出了巨大的空地。在那片空地上，一座偉岸的城堡自動顯現，而一輪圓月不知何時也已經掛在了天空之上，將整個黑夜全部照亮。

只是葛蘭索格的面色依舊保持著陰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就在城堡緊閉的正門之外，一個看上去有點瘋瘋癲癲的家夥正高舉雙手、嘴裏更是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看他那副樣子，就算說他是吃了搖頭丸也有人信。

一個打扮可以說完全和葛蘭索格的人緩緩走了上來，並且和葛蘭索格保持了整整五步遠的距離。雖然嫌惡之情不言而喻，但他至少還保持著表面上的禮節，和葛蘭索格平等交談。

與“黑翼公”相對應的“白翼公”，真正的死徒之王，特梵姆奧騰羅榭。

“考拜客雖然一貫被認為是小醜，但是他在魔術上的造詣絕對不容置疑，而他對於吾王的忠心和他在魔術上的造詣無二。”特梵姆波瀾不驚的說道，“盡管如此，儀式已經進行了整整兩天了，我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起色。”

天空上的圓月依舊是白色，這就是最大的證據。如果是朱月降臨，白之月必定在一瞬間就轉化為朱紅之月，將整片大地所染紅。

葛蘭索格先是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特梵姆話語當中的真實性。隨後他才緩緩地開了口：“我不認為考拜客的忠誠值得懷疑，或許強行喚醒吾王所需的代價和準備確實巨大，多等待些時間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雖然人類有著足夠的兵力，但是吾等也從不吝於一戰。”

“關於這點大可放心，人類之間最少不了的就是勾心鬥角，而我預先布下的棋子應當正在發揮著他們的作用。對了，還有就是他們現在也多少有點自顧不暇，‘化妝舞會’的紅世魔王們最近也在進行兵力調遣，這會很大程度上的吸引住他們的眼球。”特梵姆表示這一切根本就無須在意。

“希望如此吧。”葛蘭索格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對著靜靜矗立著的千年城微微低下了頭。誰知頭顱剛剛表示敬意才沒幾秒鐘，他那遠超常人的耳朵中就接收到了一絲不太和諧的聲音。

“怎麽回事？”葛蘭索格和特梵姆同時轉過頭去，用不滿的神色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是否是手下的死徒發生了沖突”，因為死徒之間也互有派系，黑翼公和白翼公理應是兩種派系，平素也是相互無視的關系。如果在月王歸來的前夜發生這樣的事情，未免也太過失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