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十字教的態度當然是問題，而且問題絕對不會小。

神殺是弑殺神明之人，是專門與神明作對的對象——如果是殺死了其他方的神明還好說，可是如果某個神殺殺掉了某一方信仰的神明呢？

請試想一下，某個神殺殺掉了凱爾特魔女們供奉的斯哈卡或者是莫裏甘，亦或者是殺掉了佛教的哪位菩薩羅漢——哪怕只是不從之神的存在，也總有某些狂熱分子會持以逢迎的態度。而且神殺們從來都是異端中的異端，保有自己領地的神殺和十字教大打出手，這種事情在歷史上發生的可不是一回兩回。

白清炎神殺這個身份雖然還沒有被揭穿，但暴露也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光是神殺也就算了，【順手牽羊】這個權能幾乎可以克制所有十字教的術式，這注定了雙方一開始就沒有和解的可能性。到了那個時候，哪怕是蘿拉·斯圖亞特都有可能要重新考慮立場問題了。

所以這也才是神裂最大的問題。

如果單單只是神裂火織一個人，她可以依靠劍神殿下的庇佑，完全不去理會十字教的那群家夥。可是她無法舍棄天草式的同伴們，自己只身奔赴倫敦也是為了能讓天草式有可以庇佑的存在。如果有一天，蘿拉·斯圖亞特命令神裂火織對白清炎出刀，那她該怎麽辦？

神裂絕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是每一次思考都無法得出一個滿意的結論。有幾次吃飯的時候都想到了這個問題，其結果就是不管手中拿的是叉子勺子還是筷子一概都被揉成了小球。現在絲柔又將這個問題給拋了出來，神裂自然又陷入了煩惱之中。

絲柔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悄悄擡起眼皮去觀察神裂的表情，從神裂那緊咬的嘴唇可以看出她的糾結：就這個結果而言，絲柔是十分滿意的。然而，神裂卻突然松開了嘴唇，問道：“那麽你呢？你難道就覺得自己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嗎？”

“我現在不就正站在他的身旁嗎？”

“那是現在，白君最終一定會離開學園都市的。”神裂好整以暇的說道，“到了那個時候，你怎麽辦？亞雷斯塔總理事長閣下會放行嗎？”

雖然少天師夫婦曾經刻薄的將神裂比喻成“笨蛋”，但那只是出於對神裂太過率直的評價。能被當選為天草十字淒教教宗的人，再怎麽說智商也不會比春原或者吉井更低。在談判桌上並不一定要得出答案來，只要擊潰敵人就是。

固然絲柔“魔女”這個身份更適合白清炎“神殺”的身份——事實上幾乎每一位神殺的身邊都會有魔女亦或者是等同於魔女的人進行侍奉，可是絲柔並不是傳統魔女培養出來的，她是亞雷斯塔·克勞利作為學園都市最強的戰略兵器培養出來的存在。

盡管亞雷斯塔並不是魔女，可他總也見過魔女術。作為二十世紀世界公認最強大的魔術師，他根據自己學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知識，已經足夠培養出一個差不多的魔女來。或許在傳承上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絲柔的天賦與血統完全可以彌補上去。到了那個時候，絲柔就算說自己想要離開學園都市，亞雷斯塔難道就會乖乖讓她走麽？辛辛苦苦養了這麽多年的戰略武器，被別人三言兩語就拐走——換誰誰都不樂意啊！

“於是你就講這個答案拋還給我了，是嗎？”

“自己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是沒有資格用來質問別人的。”

“哦，這樣啊。”絲柔拿起了咖啡杯，低下頭去抿了一口，“那麽你要聽我的答案嗎？”

“不需要。”神裂的回答是絲柔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因為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了。”

按照絲柔之前的觀察，神裂應該糾結在這方面無法自拔才對，可是須臾之間竟然就已經轉變成了“有答案”。那麽結果只可能是一個：神裂在絲柔的壓力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自己的答案。

想要糊弄是行不通的，因為兩人正處於竭盡全力的角力之中。如果僅僅只是為了面子隨便拋出一個答案來，那麽結果只能是讓自己更加的丟臉。

“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是弱者，可是在決定上面，我確實猶豫——即是示弱了。”神裂擡起了頭，用灼灼的目光緊盯著絲柔的雙眼，而絲柔也擡起了頭，用含笑的目光回應神裂，“這個決定我無法做出，但是從一開始這就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我會讓白君幫我作出決定。”

“相較於聖人，這樣的話似乎更適合我這個魔女來說呢。”絲柔輕笑道。

“我知道。如果老師知道我說出這種沒志氣的話恐怕會氣的打我的屁股吧？可是這確實是我剛才唯一的想法，在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依靠白君。所以這是我真實的想法，完全不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