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瑤草一何碧

“瑤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無數,花上有黃鸝。”

遠遠原來了一陣飄渺的歌聲,終於將白清炎從思緒中喚醒。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只恐花深裏,紅露濕人衣。”

不知何時開始,白清炎的周圍開始吹起了陣陣的風來。這春風斷斷續續的,將野草一陣陣的撥動,就好像——

是迎合著歌聲在打節拍似的。

坐玉石,欹玉枕,拂金徽。謫仙何處?無人伴我白螺杯。

與此同時,天空上上也不知何時飄來了些許白雲,使這夏日的陽光也黯淡了幾分。周圍還不停地有雲朵飄來,轉眼間這萬裏晴空竟然變得風驟雲濃起來。

我為靈芝仙草,不為朱唇丹臉,長嘯亦何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雖然歌聲有些讀音較為奇怪,調子也與現代的歌大相徑庭,但是只要聽懂了第一句,後面的部分白清炎連蒙帶猜硬是猜出來了。這應當是黃庭堅的《水調歌頭》,都這個年代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文青在唱。

歌行者且行且近,不過多時白清炎便已能聽到那近在咫尺的歌聲。

唱的確實是非常好,說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也不為過。不過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唱這種……歌?

白清炎坐起了身子,向著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在現在這個時代唱這種曲調。

和他的雙眼對視的是一雙非黒亦非白的眸子,眼中完全是混沌一片,仿佛能夠將人的靈魂完全吸收進去一般。

白清炎本身更是愣愣的與那雙眼睛對視了好一陣子,過了大半天後才猛的回過神來。

太……太失態了……

“你……你好……”白清炎原本想說些什麽來緩和一下氣氛,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這兩個字來。

剛才白清炎光顧著和那人的眼睛對視,竟然一時間忘了看那人的模樣,直到現在才有余暇來看清,誰知道看清了樣貌後帶來的卻是更大的震撼。

作為一位早已接受了馬哲毛概鄧論的良好少年,白清炎絕非花癡。而且他自小到大見過的美人也並非少數,前不久在同萌會見過的虞軒便是大美女一只,從小長大的凰鈴音也是刁蠻蘿莉一只——畢竟這又不是古代,就算是一天到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阿宅也能通過網絡與電視了解阿楓和空姐的最新動態,不過這個年份嘛……恐怕還是蘭蘭當道吧。

但是面前這位的美麗,可以說是超過了白清炎以往所見過的所有人。一時間白清炎甚至因為太過震撼,再度陷入了當機狀態中。

來者有著常人所沒有的一頭長至腳踝的銀發,皮膚也較一般人白皙,身上更是穿著一襲白衣,可以說是一身皆白。但是更動人的是那面龐,竟然讓白清炎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

白清炎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以前讀過的《莊子》:“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

沒錯,就好像神仙中人那樣!這樣的美貌,簡直……簡直不像人!

在白清炎看著那人的同時,那人也在看著白清炎,但是面上和眼中並沒有顯出任何情緒來,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一般。

在白清炎回過神來後,他尷尬的發現,自己才和對方打了個照面便已兩次陷入失神狀態。在他剛舉起手想來打招呼的時候,他可悲的發現這招剛才已經被自己用過一次了。於是少年白清炎只能極為尷尬的舉著手晃了兩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你好,有事麽?”

白清炎愣愣的搖了搖頭,仿佛還停留在剛才的震撼中一般。

“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麽樣?”

這是一句和之前完全不相幹的話,白清炎足足盯著對方看了半分鐘,直到自己先受不了對方的目光後才確信對方確實是在向自己發問——對方的目光直逼自己的眼睛,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問道”吧,這個人還真是奇怪。無論是從言行還是從舉止來看,這個人好像都是從古代直接穿越過來的,完全沒有半點現代的氣息。

“我覺得還好啦,大家都能吃飽,也不會被突然飛過來的炮彈給炸死……”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人可不是豬,只要吃飽能活下去就行了。”那人冷冷的用一句話打斷了白清炎的發言。

白清炎本身並非精於古文,畢竟他沒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樣在穿越前就能做好一切穿越的準備,因此花了半天功夫才搞明白對方說的意思。

這句話乃是孔夫子在《論語·泰伯篇》裏面說的,關於這個有三種不同的句讀方式,而如果按照這個人的念法來看,意思便是“可以讓老百姓按照我們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讓他們知道為什麽”。在當初打倒孔家廟的時候,這句話便被當成了孔老二搞愚民政策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