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陰謀醞釀

京郊療養院。

沈睿站在沈篤義的病床前,微笑注視著三叔。

一直以來,沈睿和沈篤義的關系都很微妙,二者是嫡親的叔侄,然而卻並不是那麽親密,沈睿對他永遠是那麽的謙恭有禮,可是這種謙恭總好像隔著一點什麽,沈篤義一生無子,對這個已逝二哥的獨子似乎多有偏愛,但表現出來的卻只是一種淡淡的關心。

這些年來,叔侄二人便是這麽帶著隔閡又不疏遠的走過來的,沈睿的從政之路離不開沈篤義的關照,否則以他二十多歲的年紀做到副處級幹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他們卻始終親近不起來。

沈篤義和沈睿心中都住著一個心魔,這個心魔二十年前便住在了心裏。

病房裏很安靜,沈睿注視三叔,微笑道:“三叔,最近頭還痛嗎?”

沈篤義搖搖頭,道:“好些了,療養院的環境很好,身體恢復得不錯。”

沈睿笑道:“三叔您平日工作忙,這次正好給自己放個假,為革命工作一輩子,身體也該休息了。”

沈篤義仍然一副淡淡的模樣:“身體閑下來了,可心卻閑不下來,我啊,這輩子都是操心的命。”

“有大伯操心呢,三叔您不必想太多。”沈睿笑得很燦爛,仿佛了無心機的純真模樣。

沈篤義擡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沈睿,你最好收起那套自以為是的官腔,在我面前耍那種項莊舞劍的把戲,簡直是班門弄斧,我是你的親叔叔,有什麽話直說,犯不著故意搞這種看似無心之語的挑撥離間。”

沈睿的臉色有些難看,接著又恢復了微笑。

“什麽都逃不過三叔您的眼睛,官場上來往習慣了,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在三叔面前真的沒必要這樣,是我錯了,您別見怪。”

沈篤義緩緩道:“沈睿,你這孩子從小到大挺聰明,會做人,也會做事,心志也堅定,這些都是你的優點,不過我告訴你,你最大的缺點是心胸狹隘,說話行事失之大氣光明,太盲目相信鉆營算計,這是你最大的毛病,你若不改掉這些毛病,將來的成就恐怕只能止步於此了。”

“是,三叔,侄兒受教了。”沈睿恭謹的低下頭。

沈篤義搖搖頭,他很清楚這個侄子的為人,看似溫和謙恭,實則頑固無比,心性頗為陰狠歹毒,嘴上說著受教,其實根本只是敷衍之辭。

“知道三叔喜歡養蘭,最近侄兒從黔南為您求來了一株絕世蘭草,聊作三叔雅趣。”

沈睿說著便從身後搬出一盆蘭草,其形秀美,葉綠滴翠,花色胭脂復染,紅白相間,青翠的抽心葉上,兩朵通紅微紫的花瓣像兩只綠草間翩翩起舞的蝴蝶,展翅欲飛,如畫般幽雅脫俗,一看便是蘭中極品。

饒是沈篤義這把不為物喜的年紀,此刻也情不自禁的睜大了眼睛盯著眼前這株蘭草,目光中充滿了贊嘆。

“好蘭,好蘭啊……果然不愧絕世之名。”

沈睿輕笑道:“這是瓣蓮蘭花,由蘭藝高手楊老先生發現並培育的,此蘭名叫‘梁祝’。”

“梁祝,梁祝……名副其實啊,好,好!”沈篤義嘖嘖贊道:“這樣的蘭花難得一見,委實不錯。”

目光盯著蘭草,沈篤義頭也不擡道:“有什麽事快說吧,你若沒事就走,我得好好看看它。”

沈睿笑道:“這是侄兒送給三叔的一份孝心,感謝三叔使力把我從西北貧困縣裏調回京城。”

沈篤義捧著蘭花的動作一滯,接著淡淡道:“別謝我,用不著,你父親的死,我也有一定的責任,調你回京也算是聊作補報吧,你大伯如今大權獨攬,我已漸漸被架空,這恐怕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侄兒不懂,為什麽大伯這麽幹脆就答應把我調回來了?”

沈篤義道:“很簡單,上次葉歡大鬧沈家,你大伯借了兒子的勢,趁機削弱我和老四的權,而我被老爺子命令停職,只能節節退讓,我只對你大伯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調你回京。”

擡眼盯著沈篤義,沈睿忽然間明白了很多,低沉道:“老爺子這次很明顯是拉偏架呀……所以,讓我回京是您和大伯博弈過程中唯一的條件,他不能不答應,這是易子,對麽?”

沈篤義眼睛盯著蘭花,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沈睿輕輕笑了:“可是三叔,您不覺得我回京城後,處境更危險嗎?”

“什麽意思?”

“三叔,您難道忘了我為什麽會被大伯發配西北?”

“我知道。”

“三叔,刺殺葉歡的殺手是我派去的,這件事大伯必然清楚,我回了京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大伯若要整治我,給他兒子葉歡報仇,豈不是易如反掌?”

沈篤義冷笑道:“我和你大伯雖然不對付,但我很清楚他不是那麽心胸狹窄的人,否則他若真想給兒子報仇,你以為在西北他就動不得你了麽?沈睿,你的心眼兒仍然那麽的狹隘。”